卷宗上,根据东安所念,谁人坐在什么位置都记录得很分明。
刑部侍郎:“真凶为了嫁祸给少宗主,必然要先偷刀再下手,花娘说,她在伺候少宗主躺下时,少宗主身上是绝对没有刀的。”
而使团里和少宗主接触过的,包括二宗主、五宗主、女蛮宗主、黑蛮宗主等,从陈述中来看,都说没动过少宗主的刀。
刑部侍郎:“少宗主是乌蛮王之子,年纪又轻,使团一进京,鸿胪寺便安排徐少卿负责接待少宗主。”
徐少卿在鸿胪寺里算是年轻的官员。
所以徐少卿出现在三哥身边是必然的。
但花娘不是。
花娘是三哥在喝酒时自己选的,他去休息的房间也是他选的花娘的房间。
所以,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三哥会选择哪位花娘,也没有人知道他将去哪间房里休息,排除了有人潜伏在房间里等着杀人的可能。
而刑部侍郎在第一时间已经排除有高手潜伏进来杀人后又潜伏出去的可能。
明月楼养了些保镖,鸿胪寺的衙吏在楼外,使团的护卫也在楼外,三方都没有发现。
“鸿胪寺的众人和花娘无人会武,做不到隔空飞刀杀人,某也是排查了方方面面,才认定是本该同处一室的少宗主近身杀人。”
蛮珠的视线转向窗外。
刑部侍郎的视线跟了过去,然后他很有信心地说:“刑部已经排查过围墙了。”
“这是合和窗,”他介绍说,“上段可支起,下端可拆下,所以又叫支拆窗。除非将下端拆下,否则武器进不了屋。”
不管在墙上的哪个位置,除非弓箭或者暗器会自己拐弯,否则没人能在墙上射中徐少卿。
那个有几分邪气的骨头箭也不是弓箭。
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拆下窗户,杀人后又装上去,还装得同原先分毫不差。
能工巧匠也不行。
刑部侍郎说的是对的。
凶手必然是近身杀死徐少卿的。
蛮珠从窗口伸出头打探地形,却见那夜老猫彪哥躺着的灯笼下,如今另躺着两只狸奴。
一只雪团儿,另一只也是雪团儿,只是在嘴角旁有一团深色的花纹。
两只狸奴团在一起晒太阳,眼神迷离,浑不怕人。
刑部侍郎翻了翻卷宗:“这是楼里两位花娘自养的。那只雪白无纹的叫霜雪,嘴角有纹的叫衔蝉奴。”
“养衔蝉奴的,正是少宗主选的花娘,叫流霜。”
也是她第一个发现死人的。
流霜长得极美。
美得蛮珠无法用自己贫瘠的语言说清楚。
就连走路时裙摆荡起的涟漪,都像大云山上长在深谷里的兰花。
蛮珠忍不住在她跪下行礼时伸手扶了她一把。
也不由自主地将自己说话的声音放低了些,怕一口气说大了,把人姑娘吹跑了。
她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流霜忍不住笑了:“公主,奴是歌妓,怎敢逾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