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去看,便对上了一双阴鸷的眼睛,像盯着猎物的狼。
殓房门外,正有一队人鱼贯而入。
所到之处,人人退避。
看为首之人的穿着打扮,像是昨日将胡二总管带走的绣花使二品大官。
西伏率先行了礼:“见过曾大人。”
仵作、坐婆和其他人更是跪了一地:“见过曾大人。”
没跪的蛮珠就显得很突兀了。
蛮珠没行礼,她背着双手站得更直了,还不客气地盯了回去。
那位曾大人移开眼睛,挥了挥手:“继续。”
仵作和坐婆便唯唯诺诺地开始做事了。
酒香四溢时,由坐婆将滚热的高度白酒一遍遍地抹上尸身。
尸体的脸部已溃烂不堪,但衣裳下的皮肉是完整的,等坐婆多次重复后,肿胀的尸身开始缩回,仵作则准备好了白梅饼和藤连纸。
蛮珠又察觉到了绣花使大人盯着自己的视线,于是她拱了拱手,大咧咧地问:“怎么,本公主脸上有字?曾大人老看我做什么?”
绣花使曾大人:“本官只是很好奇,公主怎么会让小小一个花娘大胆地找上本官说要投诚?”
哦,那说明他已经见过流霜了。
蛮珠:“曾大人会留着她吗?”
曾大人斜睨着她,将问题又问了回来:“公主认为呢?”
“她弱得谁都能一脚踩死,偏又有一身硬骨头,”蛮珠:“我要是曾大人,我就肯定留着她了。”
曾大人兴味盎然地问:“公主如此惜才,为何自己不留?”
“我是嫁来享福的,”蛮珠诚恳地说,“怕被曾大人你当成细作抓去吃苦。”
曾大人:“苏郎将才貌双全,为人端方自持,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可以说是本朝最好的少年郎,公主确实有福气。”
“本公主能上山爬树,能下河摸鱼,还能吃能睡,也是乌蛮最好的美少女,”蛮珠不服输,“配他不多不少正正好。”
曾大人轻笑了声:“那倒也是。”
他若是不笑这一声倒也没什么,偏笑了这么一声,说不上阴阳怪气,但是让蛮珠有些不舒服。
蛮珠上下打量着他:“曾大人也想嫁给我夫君吗?”
曾大人的笑还没收起就冻住了。
“哎,可惜了,”蛮珠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夜夫君还在跟我许诺什么身无二,曾大人没机会了。”
曾大人冷了脸,抬眼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站在附近的人全都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西伏赶紧打岔递了个台阶:“曾大人,公主,白梅饼验出伤痕了。”
蛮珠便没理曾大人了。
她上前细看,仵作已经揭开垫着的藤连纸,就在尸体后背那块发青的皮肉下,显出了一个青中发红带着淤血的痕迹来。
仵作:“依小的经验来看,这像是一截扁担印。有人趁死者不备,用扁担打在后背,然后将她推进了淮水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