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地上爬起来,膝盖和小腿都在打颤,眼睛里却有两团不屈的火。
“阿爹说过,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是非曲直不可颠倒,丘壑泾渭需得分明。”
“他笔下所记之事必求实,不可畏于强权。”
“我是阿爹的女儿,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认。”
“我要报官!”
因此,已有两拨人去报官了。
一拨是秦家的人,另一拨是钟家的一个老仆。
秦家其他的家丁,已将看热闹的人群驱赶到了巷子口,不是因为他们大发好心,而是因为他们的主母此刻失了官家正房太太的体面,万万不可让人围观。
秦夫人羞愤难堪:“小贼,若此刻放了本夫人,一会大理寺来揭破了你的真面目,本夫人还能给你留一分颜面……”
“你男人是几品?”蛮珠用刀柄戳了戳她,“主要是管什么的?”
南国的官名太多,又太怪,什么是散步员外郎?难道老百姓散个步还专门有个官管?
她态度无礼,秦夫人不欲回答她,但见她将手中的刀戳向自己,才不甘不愿地回:“老爷是礼部下膳部司次官。”
蛮珠有点想念苏定岳了,他总能用最简单的大白话介绍清楚一个官名。
秦夫人说的字数虽然不多,但她就听懂了礼部。
“你男人跟礼部尚书比起来,谁官大?”
秦夫人:“小贼,果然是冒用了……”
蛮珠将刀往前一送。
被刀顶住的秦夫人一僵:“尚书大人是老爷的座师的座师。”
蛮珠点点头:“那我是你男人的座师。”
她的座师是尚书大人,秦老爷的座师喊尚书大人座师,这样省略一下,自己就是她老爷的座师。
秦夫人仿佛受了比之前大得多的羞辱:“放屁,小小女贼,竟敢羞辱朝中官员,仅凭这一条就可当街打死勿论……”
蛮珠任她骂,只在不耐烦的时候唱了句山歌:“呱呱呱呱呱,好大一只癞蛤蟆……”
秦夫人立刻闭了嘴,气得脸色铁青。
而脚下踩的楼玉起伏的胸膛终于有了些明显地震动。
“你也觉得像?”蛮珠低头问他,“姓楼的,你不想活了是吧?”
否则怎么会有人愿意用命去害别人?
她是真诚地在问,而楼玉以为她在恐吓自己,因此没有做声,胸膛很快平复了下去。
蛮珠也没追问,因为她在听街口那些邻居街坊的喧闹声。
七嘴八舌的,尽是对没看到奸夫浸猪笼的惋惜,还有钟二小姐没被当街扒光打八十杖的不满。
没有人觉得这样做不对。
蛮珠的心情有些差,民众的这些反应,说明钟宁儿即将面临的局面十分糟糕。
蛮珠挠了挠头,用刀柄又怼了怼秦夫人:“哎,跟我说一说这个捉奸的法规。”
南国明律,在法,奸从夫捕,谓其行状显著,有可捕之人;而夫家于奸所亲获奸夫奸妇,登时杀死者,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