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天下第一剑修,面色冰封,周身气息却如同风暴将临的雪原。
应,则规则至上,依谢言星如今声望,往後杂修个个学她,只怕会乱修仙界道统;拒,则他亲口强调的“门规”便成了笑话,扫地。
剑尊面色冷得胜过三秋寒水。
风长老手抚上腰间的那方玄黑令牌。千年灵木所制,双重回文勾勒,三枚剑星粲然。只是相较旁人的令牌,那玄木显得过分新了。
她敛眉,手紧了紧,下定决心。
只是这次下定决心又晚了一步。
“可。”
剑尊竟然应声了!
“任务堂长老可在?”
一个面容年轻的人向前一步作揖。
“取玄色千年灵木。”剑尊目光始终落在谢言星身上,“既谢长老如此迫切,这长老令牌,不如就当场刻了。”
一截玄黑木材被灵力推至他面前。
无需多言,其中蕴含的浓郁灵力几乎呼之欲出。
寒光一闪,剑尊本命剑出鞘!
几乎看不见那流光变换,只能感觉到凝练到极致的剑气在玄木周身穿梭。
凡力破不去分毫的玄木木屑如星尘般落下,回纹与剑星瞬息间落成。
三个呼吸後,伴着剑入鞘的铿然轻鸣,一枚全新的天阶令牌赫然落在谢言星身前。
这枚全新的令牌气息厚重,散发着未散尽的凛然剑意与磅礴灵力,静静悬浮着。
谢言星伸出手。
在她指尖将要触及的刹那,剑尊声音响起。
“这枚令牌,谢长老可以收下,尔後去沧浪城,无人可拦。”剑尊目光落在苏昭辞身上,“但他,必须留下。”
空气再度凝滞。
谢言星却轻笑一声,仿佛早料到有这一出。
她向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苏昭辞护在身後,朗声反问:“敢问剑尊,为何要留?”
剑尊漠然:“仙魔眼坐镇宗门,方可举目南北。护山大阵可将神识覆盖范围扩大数倍,让他坐镇宗门,便可洞察全东澜魔气流转,以防万一。此乃定鼎全局的无上战略,若是他去了沧浪城,所做之事,如何与留在宗门时比拟?”
此言一出,原有些骚动的长老们纷纷点头。
这可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弟子去留问题,而是关系整个战局。
剑尊本人也尚留在东澜仙宗门内,而非前往沧浪城,也是同样。
谢言星:“坐镇宗门?弟子们可尽数去前线了,留守宗门,谈何举目南北?”
她转过身,面向那三艘仙舟驶离的方向:“剑尊宏图伟略,固然合理,但想来这是头一遭有小师叔在的仙魔大战,诸位想的不太明白——”
“东澜仙宗距前线何止千里?小师叔坐镇後方看尽了魔气流转,又能如何?魔气诡谲,千变万化,待战机传至沧浪城,只怕一切都晚了!唯有同去沧浪,才能第一时间以他所察,助我东澜破去魔气,甚至可以救下同门无数性命。”
谢言星长袖一挥,纵横捭阖。
剑尊顿了一瞬,语气极冷:“前线凶险,魔气侵蚀,凡人之躯如何抵挡?依门规,无修为者,不得遣往沧浪。若赴前线,争一时先机,反而失了仙魔眼,于宗门百害无利。”
“门规?”谢言星打断他,眉梢一挑,指尖轻轻点向悬浮在自己身前那枚崭新的玄木令牌,其上三颗剑星粲然生辉,“剑尊莫非忘了,我现在是什麽身份?”
——她讨来议事长老的位置,一衆长老推拒不允,就是因为议事长老能驳论门规。
东澜仙宗这群长老,最喜欢按规矩压人,门规便是准则。
她微微歪头,笑容明媚,眉目张扬,如刀出鞘,再不收敛锐意:
“东澜仙宗议事长老,依门规……恰有一票否决之权。”
“剑尊,当真要在这庆明峰上,万千弟子面前,与我一一掰扯门规细则,落个……言而无信,进退失据的下场吗?”
最後几个字,她说的又轻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