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睛,滚烫的眼泪流了出来。
赤烬离没想到她看到渡灵草後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手忙脚乱,他伸手想要抹掉夙念的眼泪,又发现自己握着的渡灵草,竟沾满了血迹,此时他的手上也沾满血迹,很脏。
“你走吧。”夙念喃喃,“让我一个人静静。”
赤烬离拿着渡灵草的手顿在半空,他张了张嘴想说什麽,却什麽都没说出来。
他将渡灵草放在夙念桌子上,轻轻的说了一声:“夙夙,我错了,明日我再来。”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看了夙念好一会,方才离开夙念的小院。
他一走,那扑鼻的血腥味顿时消失不见。
房门合上,夙念呆呆的看着桌子上的渡灵草发呆。
渡灵草通体莹白如骨,叶脉透出幽蓝荧光。
此时这草的周身,已被鲜血染红,衬着莹白的本体,看起来像是一只被砍下来剥了皮的手掌。
“小姐。。。。。。”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伴随着黄芪的气声。
夙念从杂乱的思绪中擡起头来:“黄芪,你还未睡?”
听到夙念回应,黄芪轻轻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便感受到了屋里沉重的气压,夙念的脸上,还有尚未干涸的泪渍,她有些心疼:“小姐,你怎麽哭了,刚才是赤公子来了?他欺负你了?他是不是失约了?”
夙念总是如此,她不会轻易因烦心事哭泣,可在情绪低落时,有人安慰她,她却如何都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一边摇头说着没事,眼泪却一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黄芪心中一颤,上一次见小姐哭,还是在妖界重逢的时候,她从身上掏出帕子,轻轻的替她擦拭着:“小姐别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她并不知道原由,可小姐如此伤心,定然是赤烬离的错,骂就对了。
夙念沉浸在悲伤中的情绪因为她这一句话骤然破功,她不由笑了出来,然而悲伤情绪哪里有那麽好驱散,眼泪还是伴着笑容疯狂的往外涌。
她接过黄芪手中的帕子,没再说话,而是努力的将自己的情绪往下压。
黄芪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
只片刻,夙念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叹了一口气:“赤烬离没有对不起我,相反,他一个人去了渡界,将所有的危险都自己扛了,并且成功的将渡灵草取了回来,双手给我奉上了。”
夙念这麽一说,黄芪才注意到桌子上的东西,乍一看,她吓了一跳,仔细看去,方才看出来这竟是一株草。
这便是能引着人的魂魄归体的渡灵草?
看了渡灵草,听了小姐的话,她方才明白过来小姐为何情绪低沉。
她自作主张的到夙念旁边坐下,从夙念手中将帕子拿回来,又给她擦了擦脸。
“小姐,赤公子确实太不尊重你了,可是小姐,若我是赤公子,我也会如此选择。”
夙念一愣,擡眼看向她。
“看这草的模样,渡界应该很是凶险,赤公子如此强大,这草取的都鲜血淋淋的,若是我知道如此危险,说什麽也不同意您随他一起去的。”
若是赤公子提前与她说了,她相信自己会帮着赤公子欺瞒夙念。
夙念不做声,仍旧呆呆的看着那株草。
“小姐,我们只是凡人,凡人在世只有了了数十年,除却起初懵懂跟年老意识衰败,能让我们肆意享受生活的,所剩无几,在这短暂的时光里,我们能遇到几个真心对我们的人。若是明明知晓您去了会有危险,还偏要如此做,将您的安危置于不顾的,那不作数,若是赤公子如此做了,黄芪便第一个不答应。”
黄芪的眼神很是清澈,她目光灼灼的看着夙念,“表面看起来的尊重,不算尊重,真正替你考虑的,才算是尊重。”
夙念心中一顿,擡眸看向黄芪。
是啊,人生短短数十年,她还要在这数十年里由着自己的性子,肆意折腾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因着自己的小性子,便走到死胡同里面出不来,期期艾艾的怨天尤人。
她何时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究竟在纠结什麽。
她不由想起刚才的赤烬离,他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一丝血色,即便是如此,也该是他担心她等的着急,强打着精神来见她的,他满心欢喜的奉上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她目前最渴望的东西。
她却因为他如此做没有足够尊重她,三言两句的将人赶走了。
是什麽让她有这个信心,如此肆意践踏他?
很快,她便想清楚了,是赤烬离对她的包容。
她潜意识里清楚的很,哪怕她态度再恶劣,再无理取闹,赤烬离都会笑着逗她开心,然後替她继续完成後面的事情。
“夙小姐!”门外骤然响起灵蜂的声音,“夙小姐您是不是尚未睡下?”
夙念一愣,示意黄芪给灵蜂长老开门。
黄芪应下,刚打开门,便见到灵蜂长老颤抖着站在门外:“夙小姐,麻烦您看看见妖。。。。。赤公子!”
“他怎麽了?”夙念一惊,声线颤抖。
“赤公子刚走到洞府门外,便昏了过去,我们将他擡到榻上,可他不见转醒,只在梦中颤抖,此时已经浑身冰凉,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