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眶。“大姚人以死相逼,执意不肯放了王妹……他们不仅要城池,还要我们的草原,贪得无厌!”
歌女忐忑不安,就连手中的风琴,也弹得不尽兴。
她们看见大殿下抹泪痛哭:“都怪我们……当初把他们想得太善了。”
娄凡王沉默不语,目光如鹰隼。
王後戴着宝石王冠,轻抚阿努那脸上的伤痕,“我的孩子,这些伤……都是那群大姚人害的?”
阿努那的身上,的确有许多疤痕,但都是在大理寺留下的。回来之後,也是娄凡王後察觉了儿子的不对劲。
娄凡王心头一凛,不由想起那个昳丽青年——赵长策。
“他……不像这种人。”
阿努那攥紧拳头:“父王,大姚人,能是什麽好货色。”
这些年来,娄凡岁岁朝贡,加上阿努那在大姚受的屈辱,早已对大姚恨得变了形。
——“阿努那殿下,你是娄凡唯一的王储,英勇盖世,气力不凡。本王断定,娄凡在你手中必将迎来百年盛世,为後世所称颂。”
二殿下允诺过,待他登基,娄凡与大姚平起平坐,什麽朝贡徭役,统统不作数了。
阿努那心驰神往。
他想,自己确实挺厉害,为什麽不拼一把呢?
阿努那这样想,脸上却涕泪纵横。“父王,你是不信我吗?我说谎又能得到什麽好处?”
在大姚那半年,他早已练就了说哭就哭的本事。
娄凡王眉头紧锁,“阿努那,孤不是不信你。只是发兵非同小可,一旦开战,便是赌上全族性命,再无回头之路。”
阿努那指着空荡的王帐,悲声道:“王妹没回来,质奴也没回来。我担心王妹受苦,让质奴暗中护她。可惜了我一人,像猪像牛一样被押送回来!”
王後面露不忍,轻声道:“孩子,你受苦了。”
经他这番挑拨,娄凡对大姚的态度,果然疏冷了许多。
凉夜里,娄凡的篝火,明亮而炽热。
阿努那回来之後,鼻孔朝天,瞧不起大姚人,却偏要父王设宴,宴请赵长策一行人。
谁都清楚,这分明是一场鸿门宴。
赵长策负手而立,一双眸黑黢黢。
阿努那从娄凡王身後走出,扬声道:“来人,扣押方大人。”
娄凡王不语,默认了阿努那的话。
方成炀也没料到这种情况,他是京城贵公子,去边关立功,却要被娄凡人捆绑。
此刻,他的面色屈辱,僵硬的求救,“赵大人,你和娄凡人的恩怨,何至于牵连到我等无辜人?若是我死在了边关,你如何向皇帝交代?”
赵长策面色一冷,这分明是娄凡针对大姚,方成炀却还要自己无辜的割席。
但方成炀说的不错,他若是死了,对父亲和自己都有损。
赵长策的声音淡得像一缕烟,“关押大姚臣子?娄凡王,你许是对大姚有了什麽误解。”阿努那殿下,你是发了什麽神经?”
阿努那在大姚之时,他就领教了这位年轻男人的狠辣。
“赵长策,在大姚的时候,你千方百计折磨我。可到了娄凡,你是死是活,全看本殿下的心情。”
他在赵长策面前,装孙子装久了,如今这般气派,痛快之馀又有几分茫然。
赵长策静静地听他说完,淡淡点评:“好气魄。”
阿努那在大姚待了半年,早已听懂这话里的讥讽。大姚人的阴阳怪气,着实教人讨厌得紧。
娄凡王满脸风霜,语调含怒:“大姚人,是你们不仁不义在先,折磨了孤的儿子,还扣押了孤的女儿,怎麽,将娄凡人当做好欺负的软柿子吗?”
看呢,他和皇帝一腔的善意,却换来了眼前这副场面。
赵长策勾唇一笑。
或许,他和师兄一直都想错了。
娄凡,就不应该有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