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雪萤的一颗心跳得飞快,简直要从嗓子眼里呕出来:“不必管她。娘,我们坐船去。”
采菱:“哎呀,帷帽!”
楼雪萤:“不要管了,快走!”
她咬牙,每走一步,腿肚子都在打战,带李母迅速下了桥,往码头走去。
李母问:“那是你朋友吗?就这麽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楼雪萤额上冒汗,抖着声音道:“娘,你看不出吗,她在同人相看,我怎好打扰。”
李母恍然:“哦,我还说呢,那公子长得甚是好看,是哪家府上的?”
楼雪萤:“我……我不知道。”
采菱却反应过来与姚璧月相看的人是谁,不由目露震惊,看向楼雪萤。
楼雪萤盯了她一眼,示意她别乱说话。
采菱顿时连头也不敢回,嘟囔一句:“奴婢去包船。”
便快步跑了。
而白石廊桥上,太子依旧负手而立,久久地望着远处已经化为一个小点的人影,问姚璧月:“方才那女子,你认识?”
姚璧月老实回答:“认识。”
太子:“是哪家府上的千金?”
姚璧月:“是武安侯的夫人,楼少监家的千金。”
太子顿时一愣,目光转向姚璧月:“武安侯的夫人?”
“正是。”姚璧月感觉哪里怪怪的,但又不敢去细想自己觉得怪怪的原因,只能硬着头皮道,“方才与她在一起的,乃是武安侯的母亲,侯府的老夫人。”
太子目光微微一凝。
武安侯的夫人……是了,方才未曾注意,如今回想,似乎的确梳的是妇人头。
太子抿了抿唇,又问:“既与你认识,怎麽一声不吭就走了?”
姚璧月心道,看方才簌簌那慌慌张张的样子,肯定是猜到你是谁了,人家正怀疑你要被易储呢,哪敢在此地久留。
面上却不着痕迹道:“她是我朋友,知道我与殿下近日有些来往,恐怕是猜到了殿下是谁,这才不敢冒犯点明。”
太子想到自己方才当着侯府老夫人的面,拉了武安侯夫人一把,确实不大妥当,便也不再多言。
姚璧月试探道:“那殿下,我们继续?”
太子点了下头。
姚璧月便与太子继续往桥上走去。等走到最高处,太子双臂撑在桥栏之上,望着水面上往来船只,沉默不语。
姚璧月以为他是在想着什麽这是他的江山之类的东西,便道:“此处是京城水上贸易最为繁华之所,这般欣欣向荣,都离不开陛下与殿下,以及各部大人的辛劳建设。”
谁知太子却道:“姚小姐,你说的事,孤已考虑好了。”
姚璧月不由左右看看,四周都是僞装成家丁和普通游人的东宫护卫,和他们略微保持了一些距离,但又没有离得太远。
太子语调很轻,刚好只够他们二人听见。
姚璧月便也轻声道:“殿下请说。”
皇後有令,让她带太子微服走访民间,家人得知後十分高兴,母亲更是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了一把上等好琴,郑重其事地交给她,说陛下喜琴,投其所好,让她赠给太子,定能为近来不顺的太子分忧。
她问母亲:“家里哪来的琴?”
母亲却说:“你管那麽多,总之是我动了点关系才拿到的。这种好琴难得,你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
姚璧月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但她不希望太子因为这把琴,真的选了她当太子妃,于是她铤而走险,秉持着真心换真心的态度,在献琴之後,向太子道出了自己不想嫁入东宫的想法。并表示,这把琴就当她贿赂太子的,望太子看在这把上品之琴的份上,另觅佳偶。
太子倒没生气,只是有些诧异,听完之後,也没有立即给回复,只说他要考虑一下。
姚璧月见他收了琴还没给个准话,不由心里一个咯噔。
他不会本来没看上她,却突然发现她如此真诚不做作,和别的攀附权贵的女子不一样,所以突然就对她感兴趣了吧!
话本里都是这麽写的,看看也就算了,不要成真啊!
她一路在心里祈祷,本以为得今天结束之後才能得到答案,没想到逛到一半,太子便想好了。
只听太子道:“人各有志,姚小姐不愿嫁孤,孤理解。事後孤会向母後说明此事,也请姚小姐放心,孤会另寻一个理由,不会让姚小姐名声受损。”
姚璧月听罢,大为感动,没想到太子果然与传闻中的一样,是个温柔宽和之人!他替她解决了一切,那她便没有後顾之忧了!
“多谢殿下。”投桃报李,姚璧月忍不住再提醒了他一下,“对了,今日我所献殿下之琴,乃是名家精斫而成,殿下爱琴,望此琴能常慰殿下之心,让殿下日日开怀。”
太子会琴,但这爱琴之名,却是皇帝最盛。想必太子也是联想到了谁更适合那把琴,颔首道:“姚小姐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