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野诧异,姐姐你才是李雪莲,
我哪知道你要争什么?
想是这么想,但话不能这么说,
宋听野把筷子从嘴里拿了出来,斟酌了一会儿后,微微侧头,压低声音说,
“我觉得她争的不是理,而是有人把她当个人看。”
嗯?范泠泠有些意外,
乍听到这个新奇的说法,令她很感兴趣,眼神鼓励宋听野继续说,
“说什么悄悄话呢,大点声,没吃饭啊”一道粗豪的声音响起,
宋听野这才现,众人都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出声打趣的正是姜炆,
委屈啊,我倒是想吃,可菜里全是你们的口水,我怎么吃?
刘镇云端起酒杯小抿一口,舒服地哈出一口气,开口道,
“听野,你的观点很尖锐啊,详细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宋听野只好放下筷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刘老师,我没看过剧本,不过听你们讨论了那么久,这让我想起了一件事”
这招是跟北电学的,先把自己摘出来,我没看过剧本,都是听你们三个老头儿说的,说错了,别揍我,
“有一年,我们村里有个独自带孩子的寡妇,跟别人抢水浇田起了争执,于是她就跑去镇政府,找干部评理,
可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干部也没法管,每次只能敷衍推脱,那妇人不依不饶,就这样来回跑了大半年”
这种事在农村很常见,很多生活在农村的o后,小时候都有过去田里守水的经历,
因为你不守着的话,水就会被别人引走,你的田没水,就插不了秧。
“哦,那跟李雪莲的经历确实有点像,后来呢?”刘镇云来了兴趣,
他这种具有乡土文学特质的现代作家,最喜欢听农村的事,这些都是他的创作灵感。
“后来来了一位年轻的干部,他安静耐心地听完整件事后,就去做那位村民的工作,
反反复复七八次,虽然最后也没道歉,但妇人却再也没去闹过。
很多时候不是百姓想闹事,他们只是受了委屈,没地方倾诉,只能找政府,
可许多官把他们当成麻烦,见了就躲。”
这一句话,令在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宋听野不管不顾,打算一口气说完,
他把话题重新引回到剧本上,
“李雪莲也一样,她跑了十年,怎么会还不清楚假离婚在法律上不算数,
她只是想要秦玉河一声道歉,和官员们能把她当个人看,听听她心里的委屈”
“可秦玉河怕她纠缠坏了自己名声,官员们怕她上访影响自己官声,
所有人都把她当成麻烦,就是没把她当个人,所以她才要争。”
刘镇云心有所感地点点头,语气感慨地说道,
“是啊,老百姓的需求有时候很简单,只要当官儿的,能安静听完他们的委屈就行了”
刘镇云小时候过得比宋听野还苦,他父亲是人民公社的普通职员,
母亲是捡破烂的,他能上学,还是靠给大户人家当长工的姥姥,卖了头上的银簪换的学费。
所以,在座几人中,除了宋听野外,他对农民的感情最深,
“刘老师说得很对”宋听野捧了一句,
又接着说道:“所以最后,秦玉河死了,李雪莲就不再闹着上访了,她不是放弃了,而是没法争了。”
话音落,姜炆先笑了起来,拍着手说,
“很有意思的观点,她争的不是对错,而是被看见。官员怕的是上访,她要的是被看见,这俩撞到一起,才荒诞”
冯大刚夹起粒炸花生丢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