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莺莺点头,她回到座位,这才发现杨洁都去了评委席了,但是一双眼睛,却还是恋恋不舍地在她身上扫啊扫的。
孟莺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她也没穿脏衣服,脸上也没花脸,就是不知道杨洁为什麽一直看她。
“莺莺,杨同志如果找你,不管她说任何事情,你都要答应下来。”
说这话的是赵教练,她把之前的那一幕看在眼里。
孟莺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您是说?”
赵教练点头,“是,杨同志在首都都很能说上话。”
“不管她找你做什麽,你都要答应她。”
带着几分认真。
孟莺莺想问,如果我答应了对方,那您呢。
她问不出来。
孟莺莺低垂着眼皮,她不说话,赵教练轻轻地叹口气,拉着她的手,“莺莺,身为教练我能给你的帮助太少了,我希望你将来能够爬的高,能够在这一行走的远。”
“哪怕你再去找别人当教练,我也是愿意的。”
孟莺莺还是不说话,她低垂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肌肤过于白皙,以至于甚至还能看到眼角的青色血管。
苍白又脆弱。
知道她的难受,赵教练也不再提这个话题了,她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好了,去看台上的沈梅兰跳舞,她是从首都歌舞团出来的,她跳的常青指路,我们大家都没见过。”
孟莺莺这才嗯了一声,打起了精神看向台上。
此刻,舞台上的报幕已经变了。
——请二号选手沈梅兰,为我们带来常青指路这首舞蹈。
这话一落,热闹的现场瞬间都安静了下去,在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其实都没见过常青指路这首舞蹈。
所以,当沈梅兰上场後,大家都跟着屏气凝神,盯着台上的幕布後面。
伴随着报幕的落下,沈梅兰伸出一只细白的手,撩开了朱红色的帘子,接着,她整个人都随之出现在舞台上。
灯光啪地一声暗下,只剩一圈白色的顶光追着沈梅兰。
她穿着一身灰布短军装,腰间束着一根红皮带,足尖鞋刷得雪白雪白,鞋头一点红星。
就那样慢慢的走到了舞台中间。
此刻,沈梅兰的头微昂,肩下沉,胸前提,右手紧紧地贴着裤缝,左手虚握成拳,虎口向外,是样板戏里标准的“娘子军式”敬礼,一秒把观衆拖进常青指路的危机战壕里面。
现场的观衆瞬间跟着叫了一声好,紧接着便是细密的掌声。
沈梅兰敬礼过後,舞台侧面的音乐响起,先是坐在台下拉板胡的人,轻轻刺啦两声,板胡长音响起。
紧接着隔壁的小鼓也不甘落後,哒哒两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红色娘子军》的“常青指路”,声音瞬间传了出来。
但这还不够。
幕侧乐队全是长影厂的老班底,吹唢呐的大师傅,嘴角慢慢如同河豚一样慢慢胀了起来,下一秒,唢呐声音猛地一拔高,现场立马扬起一股子硝烟味。
沈梅兰动了,跟着音乐的前奏。
先是足尖轻点小碎步,芭蕾的圆场瞬间跟着飘了出来,碎步越来越快,灰布裤腿被带起了一阵风,如同踩着冰刀滑过舞台。
紧接着,她身体微微前倾,脚下落定,猛地一个“迎风展翅”,双臂一展,两尺红绸从袖口甩出,成了笔直的一条线,观衆席最远的後排都能看见那抹靓丽的红。
“好——!”刘主任没忍住,一拍扶手,声音都跟着破音了。
他虽然不会常青指路这首舞蹈,但是他身为评委,还是有基本功的。
而沈梅兰这一系列动作,已经足够让人看的眼花缭乱了。
旁边的何处长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她去观察杨洁的脸色,杨洁盯着舞台,面无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来。
何处长微微轻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地方和首都的差别啊。
他们这些评委在看到参赛选手,跳出好动作的时候,都会忍不住为其喝彩,但是杨洁就没有。
自始至终,从她的表情看不出来学员的任何好与不好来。
台下,叶樱桃喃喃,“这就是常青指路吗?这一段舞蹈,莺莺,你之前跳红色娘子军的时候,怎麽没有这一段舞蹈?”
“这和之前跳的那一段,也差距太大了。”
如果说真要比较的话,一个是初中生,一个是大学生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