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扛着肩膀上的扁担,就那样直直的站起来,她笑着,眼里含泪,冲着门外高喊一声。
“爸,不孝女孟莺莺送您上山!”
这话一落,周围有不少人都忍不住落泪了。
“百川身前,没白疼这孩子啊。”
“就冲着她能做到,好多儿子都做不到的地步,孟莺莺值得入孟家族谱。”
显然,孟莺莺一个外嫁女,在这种注重宗族的村子来说,她连入族谱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一落,孟大伯捂着流血的耳朵,就忍不住冷笑一声,“还入族谱,一个外嫁女,她有什麽资格入族谱?”
“她如果真嫁给墩子,那她会以儿媳妇的身份入族谱,但是如果她不嫁,她这辈子也只是孟家一个外嫁女。”
“对于这种外嫁女,是没有资格入族谱的。”
“更何况,她这才刚擡了两步而已,能不能擡着棺材上山,这还是两说,诸位。”
孟大伯用破旧的毛巾,捂着耳朵,冲着在场的衆人冷笑一声,“也别高兴的太早。”
“我丑话说在前面,一会那棺材落下了,谁敢来帮忙擡棺,那就是与我孟氏宗族为敌。”
孟莺莺身後的两层楼房,他们要定了。
孟百川留给孟莺莺的私房钱,他们也要定了。
孟莺莺这个当事人,他们也要定了!
随着,孟百川这话一落,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大家只能跟着孟莺莺和孟三叔擡棺的节奏,一路出了孟家的门。
在往岔路口去。
孟莺莺其实也听到了孟大伯的话,但是她已经没空搭理了,她现在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
这一副身体胖而虚,自小娇生惯养,连水都没挑过,更别说重活了。
而这会擡棺。
哪怕是最薄的一副棺材,也有两百来斤,她和孟三叔一人一半,那木头扁担落在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每一步都像是绑着千万斤石头一样。
随着孟莺莺行走,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窒息了一样,但是不能停,她不想去答应孟大伯的条件。
也不想嫁给孟墩子。
更不想让外人来擡棺。
在孟莺莺嗓子呼啦啦的冒烟的时候,突然,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的天气,瞬间开始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孟百川真是好福气,上山的时候,竟然能落下一场雨。”
“这是老天都来祝贺啊。”
“不是说上山的时候下雨,说明後人会很好吗?”
“百川就孟莺莺一个闺女,那是不是说孟莺莺未来前途无量啊。”
这话一落,大家顿时面面相觑,不敢在继续下去,生怕得罪孟大伯。
孟大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他们乡下最是相信风水。
双方已经撕破脸到这个地步,他肯定是不希望孟莺莺未来前途无量的。
毕竟,孟莺莺前途无量,这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想到这里。
孟大伯不顾耳朵上的伤口,迎着大雨就跟着冲到了孟莺莺面前,他冷眼旁观。
孟莺莺扛着棺材的末尾,沉重的管材压弯了她的肩膀,白皙的面庞也被雨水泥泞打湿了去,成了花脸。
尽管擡棺很是吃力,她却还是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只是,踩在泥水里面颤抖的小腿肚,谁都能看的出来,她已经是强弩之末。
孟大伯等到孟莺莺踩着泥泞,摔倒的那一瞬间,他这才出声,“莺莺,大伯在给你最後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嫁给墩子,我们这些人都会帮你擡棺。”
孟莺莺双臂撑着扁担,用着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泥泞,她抿着唇,擡头,雨水打湿了她乌黑的发丝,她执拗道,“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