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却瘦成了一把骨头,他抱着孟莺莺的时候,孟莺莺只觉得浑身都硌的难受。
她眼泪在也忍不住了,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爸,您别担心我,我肯定会去找齐小二的,您放心。”
有了这话,孟百川才算是彻底放心了去,他擡起宽大消瘦的手,伸出一根小拇指,像是小时候那样,“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是他曾经和闺女,玩过无数次的游戏。
孟莺莺眼含热泪地伸手,细白的小指头,对在父亲的指头上。
那个手指,早已经不复记忆中的温暖和粗粝,而今,只剩下皮包骨。
“拉鈎。”
“我不会反悔的,爸。”
孟百川看着闺女这样,难受的厉害,却又不得不教会她成长,只是在絮絮叨叨的交代其他事情。
“我走了,宣传队那边你就别去了,那边不送礼,他们是不会在收下你的。”
自家闺女不是跳舞的材料,但是她喜欢,孟百川就去送礼,就去低声下气的求人。
好在这年头光景不好,吃肉是个难题,他是个杀猪的,家里想弄点肉,弄点猪下水不难。
这些都是孟百川求人办事的资本。
孟莺莺这才知道,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父亲竟然为了她做了这麽多,她泣不成声。
“别哭,你既然答应了爸,爸现在就去给你齐叔打电话。”
他留了齐家的电话,还是多年前留的。
“跟你齐叔叔说好後,你就去找齐小二。”
孟莺莺下意识道,“那你呢?”
她走了,她爸爸怎麽办?
孟百川,“你不用管我,我是孟家人我死了,孟家宗族会管我,我会托你三叔帮我操劳後事。”
“莺莺。”他看着她眼含热泪,像是最後的叮嘱和期盼,“你只管远走高飞,越远越好。”
孟莺莺蹙眉,她摇头拒绝的干脆,“我不。”
“你开始不是说好了,让我给你养老送终吗?等你没了,我处理好房子在走吗?”
“怎麽现在又变成让我提前走了?”
“我不同意。”
孟莺莺拒绝的干脆。
孟百川也惊讶于自家闺女,怎麽突然多了几分硬气和果决。
想来也是因为他病重,她无依无靠才成长起来的。
孟百川有些欣慰,他主动承认错误,“莺莺,是爸爸思虑不周,我也是刚才想明白,如果你给我办了後事,你就走不了了。”
他没了。
自家闺女就是待宰的羔羊。
都说乡下好,他们不知道的是乡下人,会为了地边地脚打的头破血流。
更别说,自家闺女身後的小楼房了。
孟莺莺闭了闭眼,第一次那个乖巧可爱的她,脸上带着一丝狠劲,“如果他们敢提前动手,我就去报警,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孟百川看到闺女这副模样,他闭了闭眼睛,“非要留下给我办後事?”
孟莺莺点头,“必须留下。”
她深吸一口气,“爸,我是您闺女,给您养老送终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闺女长大了啊。
孟百川有些感慨,浑身的刺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历痛苦,他闭了闭眼睛,“我在想想。”
他拖着病体,带着闺女一起去了供销社,借着供销社的电话,把那个记的滚瓜烂熟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好一会。
那边才接通。
“喂,猛子吗?”
齐小二的父亲叫齐振国,外号叫猛子。只是当年,二人各自转业,孟百川选择拿钱回到了老家。
而齐振国选择留在黑省的粮食局,端上了铁饭碗。
齐振国开始还有些没听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听出孟百川的生意,“你是百川?”
“是我。”
孟百川有些庆幸,对方还能记住自己的声音,“猛子,你还记得当年和我说的娃娃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