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表指针转到六,也才将将六点,天光大亮。
除了她,谁还会这麽早?
“谁?”
孟莺莺的声音清脆,宛若黄鹂,如同她这个人一样,干净到极致。
“是我。”
眼见着被发现了,贾晓丽这才不得不进来,为了显示早起的匆忙,辫子都没梳好,掉下一绺,很是慌乱。
她手里却端着冒热气的搪瓷缸,里头是加了白糖的豆浆,这可是现在的高级货。
见孟莺莺看过来,贾晓丽把搪瓷缸递过去,她主动道歉,“昨儿的事情对不住,我一直针对你,但是你却带着我们拿了冠军。”
“我思来想去一晚上,觉得不道歉不好,所以这才起了个大早,去国营饭店帮你打了豆浆,还加了白糖。”
她特意补充了这一句话,接着,她期待地看着孟莺莺,“孟莺莺,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
孟莺莺没接递过来的搪瓷缸。
贾晓丽端的有些累了,“你是不接受吗?”
孟莺莺低头看了下她衬衣外面的泥点,心下了然,“不用道歉,你没得罪我。”
“至于昨儿的隔雨布的事情,最後你也差点放弃,你已经接受处罚了,所以不用来找我赔礼道歉。”
这是拒绝了。
贾晓丽有些着急,“莺莺。”
“你是看不起我吗?”
她把装着搪瓷缸的豆浆,又往前递过去三分。
孟莺莺还是没接,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没了,“贾晓丽,非要我把话说明白吗?”
“我在宣传队早都见过的事情,你如果要把这肮脏的手段,用我身上,相信我,你就算是有个当领导的姑姑,也保不住你。”
孟莺莺太清楚自己在宣传队的地位了。
贾晓丽听到这话,脸上闪过慌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教练。”
孟莺莺突然冲着後面喊了一声,贾晓丽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孟莺莺抢过搪瓷缸,就朝着她嘴里喂过去。
下一瞬。
贾晓丽一边扣嗓子眼,一边破口大骂,“孟莺莺,你不识好人心,我好心给你赔礼道歉,你却把豆浆都强喂到我嘴里。”
孟莺莺没理她,“教练。”
贾晓丽以为她又虚晃一招,“你又想拿教练的名头来吓唬我?”
“我告诉你一次就够了。”
赵教练的声音从贾晓丽的身後响起,“怎麽回事?”
贾晓丽顿时一僵。
下一秒,孟莺莺就如实说了,“我在这里训练,贾晓丽突然给我送豆浆过来,说是赔礼道歉,我不喝骗她你来了,趁机喂给她,她便开始抠嗓子眼。”
都是文工团的,还是跳舞这一行,经常参加比赛。
孟莺莺上辈子见多了这种手段,赛前不吃不喝不熟悉人递过来的东西,这是她们这个行业的默认规则。
果然。
孟莺莺这话一落,赵教练就一脸质疑地看向贾晓丽,贾晓丽还在抠嗓子眼呢。
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一幕不太对劲了。
赵教练低头,看着洒落在地上的豆浆,搪瓷缸里面还有半杯,她捡起来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瞧着动作很是轻车熟路。
贾晓丽却被她这动作给弄的提心吊胆,慌乱地解释,“教练,这里面我加了白糖。”
赵教练没说信还是不信。
她冲着外面喊了一声,“高同志。”
这话一落,之前和孟莺莺有过一面之缘的岗哨,就进来了,他是负责前门的,而早上给孟莺莺开门的那个老头子,是看後门的。
高同志进来後。
赵教练便冲他吩咐,“把她带下去。”
“另外,这剩下的半搪瓷缸豆浆,也带下去查一查。”
高同志嗯了一声,提着贾晓丽的肩膀,就往外拽,一点都看不出来怜香惜玉的心思。
那是因为高同志本就不是文联的人,他是驻队的人,文工团文艺汇演比赛起来,他被借调过来到文联来维持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