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劲松默了片刻,他擡手摸了摸桌子上的那些票据,好一会才温和道,“以後我们再还回去。”
“月如,孟莺莺记挂着你,等以後我们日子好了,再一点点回报给她。”
其实他们都知道,孟莺莺做这些事情是不需要回报的。
因为,她在最难的时候,是赵月如帮她度过的,就这点情分足够两人走一辈子。
赵月如低低地嗯了一声,她摸了摸肚子,“宝宝,你看到没,你姨给你寄了这麽多好东西回来。”
“都是寄给你的。”
她的孩子好幸福啊。
还没出生,就被人这般牵挂着。
到最後赵月如还是看了信,她拿着信趴在被窝里面哭了一次又一次,哭到最後,那信纸上都被泪水打湿了痕迹,连带着字迹都被晕染开来。
“你说莺莺是不是傻啊?”
“哪里有让人生孩子去她家的?”
“别人忌讳都来不及,生怕把家里给弄脏了,她倒是好,让我去她家养胎生孩子坐月子,免得受冷着凉。”
“她怎麽这样啊?”
带着鼻音,“她怎麽对我这麽好啊?”
傻子。
就是亲生的父母也没有几个愿意,亲闺女回家生孩子的,但是孟莺莺就愿意,并且同意。
周劲松没说话,只是抱着赵月如,“对不起。”
“跟着我委屈你了。”
他眼前似乎有了了一片光影,薄唇紧抿,带着几分坚定,“月如,等我眼睛好了,你跟着我去随军吧。”
家里的条件太差了,去驻队随军的话,有家属院,也有军医院。
不管是前者还是後者,对赵月如这个孕妇来说,都会是最好的选择。
“随军吗?”
赵月如喃喃道,“老周,你要让我想想。”
孟莺莺给赵月如寄信寄钱寄票的事,不过一上午,就被周家大嫂这个大嘴巴给传了出去。
她在外面说的眉飞色舞,“你们是不知道,我家那弟妹把信封一打开,哎哟,那满信封的钱和票,就跟雪花一样落了下来。”
“真是多的掉的满地都是。”
“那得是多少?”
周家大嫂猜,“我没数,我只瞧了一眼,感觉最少有四五十块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票,她那掉出来的票好多我都没见过。”
“後面我在外面偷听,我那弟妹和我小叔子说话,据说那票是什麽营养品票,麦乳精票,还有糕点票,奶粉票。”
“我就问你们,咱们乡下人家什麽时候,听过这些玩意儿?”
乡下这种地方吃一颗糖都是稀罕的存在,更别说麦乳精和奶粉了,这是听都没听过的东西。
旁边的胡奶奶感慨了一句,“看来莺莺这孩子在驻队文工团,算是发达了。”
“只是可惜。”她瞥了一眼孟玉柱他们,“可惜啊,当初如果孟家人不对莺莺赶尽杀绝。”
“怕是这钱和票,就是寄到你们孟家人手里吧?”
而不像是现在这样,把钱都给了一个外姓人。
孟玉柱脸色有些难看,他待不下去屯子口了,便闷着头,又急又凶又恼的回到家里。
看着孟大娘还在纳鞋底,孟墩子在搓麻绳,他有些烦躁,“做做做,你们一天到晚就知道做这些琐碎的活,你们就算是做一辈子,也赚不到几个钱。”
“更不如孟莺莺寄回来的一半多。”
孟大娘皱眉,“你发什麽脾气?莺莺寄回来什麽了?”
问他,孟玉柱又不肯说,蹲在门槛那生闷气。孟大娘出去打听了下,等打听清楚了,她心里有数了,再回来看着自家儿子,还蹲在那生闷气。
她声音淡淡,“你与其在这里懊悔,还不如去帮墩子,把这十米的麻绳给搓完了,好拿去供销社去换盐巴吃。”
孟玉柱不愿意动,他嘲讽,“搓十米的麻绳要三天,才能换两毛钱的盐。”
“还不够孟莺莺寄回来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钱。”
“与其搓麻绳,还不如去讨好下孟莺莺,说不得她手缝里面透一点下来,都够我们吃的。”
孟大娘听完这话,脸色倏地寒了下来,“当初,你欺负孟莺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孟玉柱不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