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玄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终于缓缓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伽玄玉在北狄使团衆人的注视下,登上了前往凤舞城的马车,一路上,伽玄玉几次试图从白莲口中探听消息,都被她滴水不漏地挡了回去。直到马车驶入凤舞城那高大的宫门,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伽玄玉被安置在凤舞城东北角一处精致的别院中,四周守卫森严。就在他思索着下一步行动时,偏殿的门被推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伽奉天正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那一瞬间,伽玄玉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父。。。。。。皇帝陛下。"他艰难地改口。
伽奉天缓缓走进殿内,随行的太监迅速摆好座椅,又悄无声息地退下将门关上,只留下白莲守在门外。
"听说你在北狄过得不错。"伽奉天的声音平淡得可怕,"左贤王待你如何?"
伽玄玉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儿臣不知陛下何意。。。。。。"
"三万铁骑,换雁门关外三百里草场。"伽奉天轻轻敲着扶手,"这个买卖,你觉得划算吗?"
伽玄玉猛地擡头,眼中满是惊骇。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与左贤王的密谋,竟然早已被父皇知晓。
"陛下既然知道,为何。。。。。。"
"为何不阻止你?"伽奉天微微倾身,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玄玉,你始终不明白。朕给你的,才是你的。朕不给,你纵使想抢,也不可能抢的走。"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伽玄玉心上。他踉跄後退,直到後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您。。。。。。您一直都知道?"
"从你踏上北狄土地的那一刻起。"伽奉天的语气依然平静,"你以为是你选择了北狄?不,那是朕让你去的。一枚放在敌人棋盘上的棋子,总要发挥它的作用。"
伽玄玉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原来他这些年的挣扎丶背叛丶忍辱负重,在伽奉天眼中不过是一场早已安排好的戏码。他自以为拥有了执棋者的身份,原来从来都只是个笑话。
"为什麽?"他的声音颤抖着,"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那当年我离开,出走北狄,你明明可以救我,为什麽要把我留在那里?就因为我这只手臂废了,你就把我放弃了吗?"
伽奉天缓缓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烛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皇室之中,先是君臣,後论父子。既然你选择了离开凤国,做敌人的棋子,就该有这觉悟。"
他走到伽玄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宠爱过的儿子:"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从此消失,你不再是凤朝三皇子,也不得再留在朕的国家,朕不管你去哪儿,但朕可以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身後名。"
伽玄玉的呼吸骤然急促。
"第二,"伽奉天的声音压低,"继续做北狄的'合作者',你还可以是伽玄玉,但从此以後,你要为朕如实传递消息。"
伽玄玉颓然跪倒在地,恐惧又绝望的泪水在这一刻涌出眼眶。他想起当年出走在北狄受尽的屈辱,想起这些年来忍辱负重的每一天,原来在伽奉天眼中,他早就不是凤国三皇子,而是一枚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白莲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即使是她,也不由得为皇权的冷酷感到心惊。
“朕希望你这一次,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伽奉天冷冷说道:“至于韩尚书那边,你也别再有妄想,等他发挥完自己的作用,朕会亲自送他上路。
伽奉天离开後,伽玄玉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了许久。直到夜幕降临,他才缓缓起身,眼神空洞地走向内室。
入夜,一个送饭的仆役悄悄塞给他一张字条。上面是兀术熟悉的笔迹,语气强硬地要求他在两日内提供边境布防图或军械库位置,否则北狄将公布他所有的叛国证据。
"弃子。。。。。。"伽玄玉捏着字条,苦笑出声,"在你们眼中,我永远都是弃子。"
他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那个憔悴的身影。曾经的意气风发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目疮痍。
周遭寂静的空气让伽玄玉感到窒息,往事如跑马灯般在他脑子一遍遍上演,他终是垂下眼眸,掩去眼中浓重的绝望,再睁开眼,他脸上只剩下近乎疯狂的决绝。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他起身,重新仔细整理好衣冠,擦去脸上的泪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丶近乎狰狞的微笑。
"好,很好。"他对着镜中的自己低语,"既然你们都把我当棋子,那我就让你们看看,一颗棋子如何掀翻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