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孟云君。”
“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地?”
“顺路。”
“你是事先就知道伥鬼的行踪吗?”
“巧合。”
“那伥鬼看到你,为什么会跑?”
“不知道。”
“。…。。”
什么都问不出来,孙凌头疼地放下笔。
一个小时前,当他们接到报警电话,听到有无辜群众受到了逃犯的袭击时,心脏就沉甸甸地坠到了谷底。
“百鬼名谱图”里说得很清楚,伥鬼理智全无,贪婪无度,是鬼是人都吃,而且总是把所到之地弄得鲜血淋漓,哪怕在那些以人为食的恶鬼中,都算是很不讲究的那种了。
这只伥鬼饿了两百年,饥不择食,虽然被追捕他的驱邪师吓得不敢露头,但林州的大街小巷那么多,难保他不会挑个落单的倒霉蛋填肚子。
他们抱着最坏的打算赶来,却发现事发地的两人却还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偏偏是伥鬼不见踪影。
要不是现场鬼气浓重,调查局都要以为徐应是在报假警了。
无人伤亡当然最好不过,但在后续做笔录时,他们却遇到了难题。
徐应整个过程都是稀里糊涂的,他会撞上伥鬼,根本就是无妄之灾。而那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救他于危难中的年轻人,不管孙凌问什么,张口就是“顺路”、“巧合”、“不知道”,一推二五六,一问三不知,着实叫孙凌无法施展。
孟云君……
仅凭一把黑伞就能拦得伥鬼不得寸进,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将他吓退了……
驱邪师里什么时候出现这样一位人物了?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孟云君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顶着明里暗里看过来的各种视线,姿态非常闲适。
他嘴唇很薄,鼻梁挺直,眼角微妙地往下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颇有些“眼带桃花,未语先笑”的意思,是一双天生的多情眼,好在他气质内敛,恰到好处地冲淡了那一点轻浮的感觉。
对着这样一张脸,常人是很难生出恶感的,孙凌也不例外。
“我能看看你的伞吗?”他退而求其次地问道。
对方挑挑眉,将手边的伞递了过去。
他收回目光,仔细地端详起手中的这把伞来。
单看外表瞧不出什么玄机,这把伞的吊牌还没摘,仿佛只是随手从小商店里选购的而已。但打开后,孙凌在白炽灯下细细观察,终于在伞面上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孙凌笃定道:“你就不要再隐瞒了,我已经看出来了。”
“我抱歉,我听不懂您的意思。”孟云君问,“是这伞有什么不对吗?”
“伞是普通的伞没错,但它上面的东西可不普通。”
孙凌把伞面对准灯光,在他手指的地方,依稀可见有灰尘涂抹过的痕迹。
“你不清楚,像这样的符文,我们这里所有的驱邪师,能画出来的也不超过一个巴掌。”
他口中的“驱邪师”,可谓是历史悠久,最早能追溯到一堆茹毛饮血的原始人围着篝火跳舞赶鬼的时代,并在接下去数千年蒙昧的光阴里逐渐发展壮大,像小说里的修仙门派似的广纳门徒,行走四方,又差点在连年的战乱中全军覆没,呜呼哀哉去也。
所幸还是有一小撮人活到了最后,并在近代成立了“特殊事件调查局”,最终发展成了现在如同“警察局”一样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孟云君好像明白了什么,了然道:“这符咒很难?”
“是啊,你的老师没有告诉你吗?”
大约是认定了孟云君也是同道中人,孙凌的话不由自主地多了起来,热心肠地说道:“这种辟邪符是一千多年前的老版本了,比现在通用的简化版复杂得太多了,而且你的老师为什么不用朱砂,这效用大大降低了啊……”
“因为这就是我画的。”孟云君说。
孙凌话到一半,反应过来,怔怔地顿住了。
“我路过那条巷子,觉得不对劲,便进去看一看,这才撞上了你们的逃犯。”
孟云君咬字清楚,含着点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慎重,听起来十分舒服,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说的话:“听说辟邪符可以防身,情急之下,我就随手抓了把灰,在伞上胡乱画了一通,没想到有用。”
孙凌:“……那,那你哪儿学的辟邪符?”
孟云君谦虚道:“书上看来的。”
他这样说也其实能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