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车累一天了,谁有工夫去那灵水河给你挑水去,寻个近处有什么不好,若非你从前争强好胜的爱显弄,开罪了田氏,也不至于带累了我!”
冯家,也正闹气不堪,鲍予铺着床,见丈夫冯二挑水归来,怨道:
“放着近处胥女家不准去,偏要你去远处的灵水河,母当真不心疼人啊!”
冯二道:“小声些,我算是瞧出来了,母心里头也有气呢。”
鲍予道:“她能有何气?”
冯二道:“咱家井都枯了,胥女家的却没有,每日早晚都有人去挑水,热热闹闹的,多少人都夸她本事、人好,连咱家独一份的风头都有些盖过去了,母能不气吗?”
鲍予不解,“这有何好气,咱家也能去挑水吃,省了多少工夫。”
冯二道:“你不懂,冯家祖先是奴籍,在外多叫人瞧不起,也就本固里,是头一名的富户,素日又还有些待人处事的好名声,受人尊敬,若在这头上,还要次于旁人,母心头可不堵着气。”
鲍予嘀咕:“那会子让她别卖粮食的……”
冯二忙做出噤声的手势,鲍予嗓门低了下去,这事在徐媪那,如今成了逆鳞,一点也碰不得。
鲍予叹气道:“只能盼着,快快下一场雨,让井水丰盈起来。”
“蕙娘,水浇得可真勤快。”
菜地里,妇人各自忙活,偶尔搭讪道。
“没法子,这茬儿菠菜刚种下去,不浇该活不成了,也不知啥时候才下雨。”
庄蕙娘道,这浇地淋菜的水,大家伙儿都去灵水河挑,早晚吃用做炊的水,方去季胥那,或者公用的那口,渗出来丁点水的吃水井挑。
时下天旱,若连浇地都挤着去那,不多时季胥家那口井也该用枯了,因而都有分寸,只是无比盼着下雨,这样连浇地也可在田间的井里挑水了。
“瞧这日头,又是好几日的大晴天。”旁边妇人道。
这日,季胥卖完豆腐,提了条大鲩鱼回来,足有臂长。
陶井畔的乡亲见了,有打趣道:
“胥女,晡食吃鱼哪?也留婶儿共食一餐饭罢!”
有的臊道:“好个厚脸皮的,吃人家的井水,还要吃人家的鱼。”
说的一哄而笑,季胥也撑不住笑了,应道:“只管来吃。”
凤、珠二妹,因见这么硕大一条鱼,也万般兴奋,都跟进灶屋来,季凤问道:
“阿姊,这鱼要怎么做来吃?”
“做些爆鱼来。”
只见季胥去鳞、去腮、开膛、去内脏黑膜,一气呵成。
那鱼,被剁成一指厚的薄片,泡入葱姜水去腥,又用酱腌了会,片片入油釜,次啦啦炸了。
外头听着这油声,都说这鲩鱼定好吃。
舍得下荤油的,不能不好吃。
此时的鲩鱼,便是后世俗称的草鱼,《本草纲目》有言:“其性舒缓,故曰鲩。俗称草鱼,因其食草也。江闽畜鱼者,以草饲之焉。”
至那鱼被炸至酥脆金黄时,方捞出来,转而浸入酱汁中,这酱汁,是季胥事先调好的,先将桂皮八角香叶炒香了,冲入清水,加些饴饧、浓酱调味,熬煮出来的。
如今刚炸过热油的鱼,没入酱汁中,不禁激发出次次啦啦的爆响,伴着一阵诱人的肉香。
“阿姊,闻着可真香。”
季珠说话都在咽口水。
只见那鱼,愈发呈现出一股子酱色,季胥夹了一块与她,不忘问道:
“洗手了吗?”
季珠头点如捣米,“我和二姊刚才就洗啦。”
凤、珠二人接过一块爆鱼,一口咬去,外酥里嫩,浸透了的酱香,混着肉味吃在嘴里,滋美味香。
“这些给外头来挑水的叔婶分了。”
季胥拣了一盘出来,递给季凤,见她有不舍之意,宽解道:
“瞧,这还剩大半条呢,咱仨也吃不完,放坏了。”
季凤遂照做了,别看她虽筋疼牙疼心疼的,毕竟是好些肉呢,但真分起来时,面上的大方还是会做的不然东西也分了,人情也不落好,这是阿姊教她的,嘴巧道:
“婶儿,尝尝我阿姊做的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