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去肉肆卖了。”
听田啬夫如此道,众人心内灰了下来,他们虽眼馋这肉,但到底是人家才有这本事猎来的。
况且此人虽只是田部的田啬夫,小官末流,却也比他们这样的三尺素身要强,总归监管着千亩公田,春日统计田亩、秋日征收田税,这样的事上都能见过这田啬夫身影,并不敢开罪了去。
禁不住艳羡不已,“这猪少说得有三百斤,能卖上千钱了,啧啧。”
“田啬夫您上那深山,可是常能猎着东西?”
“熊罴豹子狼,可有猎过?”
“竟不怕那些畜生?隔壁廖氏里有个进了深山连尸骨都找不着的。”
众人见他背着弓箭,一路下山,遂问东扯西起来。
田啬夫不过拣一两个回了,这样一个并不多言的人,听他主动提及道:
“这畜生前腿上有伤,是你们扎的?”
王麻子抢道:“正是!我们合力将他捕了,陈老伯用尖木……”
将这过程说的详尽,尤其说他自个儿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
田啬夫面上没有表情,只听他道:
“既如此,这畜生我也不卖了,拿来诸位分了,不教乡亲白出了力。”
“好好!”
“田啬夫真是慷慨能舍之人!”
“去我家分罢!我家就在山脚下!”
“还是来我家,家里有把很利的大铁刀,回去便让家里妇人烧上滚滚的热水,快的很!”
众人面色转喜,手舞足蹈的延请引路,把田啬夫团团围住。
季凤听了,对这肉也有想头,可惜个子矮,只能在外头蹦起三尺高,说:
“田啬夫来我季家二房!我家这会子灶膛里留着火,大鬲中就有热水呢!”
这分豕肉,若是借了谁家的场院,烧了谁家柴禾,理应给这家多分一些,不怪大家争先恐后了。
“去她家,我有能割肉剔骨的匕首。”
视线穿过人丛缝隙,他看住外头安静举着火把的季胥道。
众人一听,说:
“也好,这猪在胥女家发现的,在她家分肉,倒有始有终了!”
再个,他们其中有的前阵子枯水期,在胥女那汲水吃,还吃过人家炸的爆鱼,哪能不领情?这便宜若让别人占,他们兴许还不饶过,若说给胥女,便是情愿的。
说着,便簇拥着向季家二房去,大声喧哗着,热闹喧阗。
“真教猎回来了?”
有闻声披衣出来张望的,见这行浩浩汤汤,满眼艳羡道。
“都是田啬夫的功劳!这会子正要回去分呢!”
“早知这样,我就去了!”
只当这次也只能撵这畜生回山里,断不可能猎住,现见为首的田啬夫背回一头猪,有的肠子都悔青了。
廖氏转头进去,便数落起丈夫崔大来,
“说说你,要扭脚也不挑个好时候,今夜但凡去了的,都有豕肉分!瞧瞧那王麻子威风八面的,不知道的以为是他猎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