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吃。”
王绵举着个干炸响铃,到曹氏嘴边。
曹氏吃了,满口的肉香豆香,说道:“这豆腐皮做的菜,竟这样好吃,难怪好卖。”
王利连连点头,都在盛第三碗豆饭了。
话说林家媳妇被呛了回来,肠子都悔青了,想到那串钱,分下来却没自己的份,心头便堵得慌,她左思右想,有了主意。
当日,便从乡市买了方石磨回来,在灶屋鼓捣半日,豆乳是乡市便有卖的饮子,她是见过的,无非是注水磨豆子,煮浆,釜里浆液冷却下来时,会形成一层油膜。
林家媳妇拍手称快,何必胥女教,她自个儿不也琢磨出来了,用竹枝挑了晾干,可不和她们那豆腐皮相差无几?
隔天她就拿到乡市卖去了。
话说这乡市,邓、刘两家媳妇早已轮流在这卖豆腐皮,不过自是不能和县城那般,卖上三钱的价,卖个二钱,一日能卖上十块,两家平分这钱,到底也是收入;
庄蕙娘便还是在盛昌里卖;
曹氏便在其余各里走田叫卖,哪怕卖出块,多少能拣些钱,这是四家相商的,大头还是靠季胥在县里卖。
不过县市里,亦出现了张家豆腐皮、李家豆腐皮……
毕竟豆腐皮无需点豆腐,只需做豆腐的前道工序,不似豆腐,背地里怎么琢磨都不成形。
这豆腐皮,只要煮过豆浆的,一见上头的油膜,都能琢磨出个大概,见季胥生意好,自是争相来卖。
先前有季胥用试吃卖出了名声,他们连吆喝都省了,有的是偷偷卖的散户,有的则是有肆坐贾的商人,因无县廷登记的买卖资格,亦是偷着卖。
隔壁那卖胶牙饧的老妪,便左右打量了市吏的身影,悄悄问买饧的人:
“要豆腐皮不?我这的便宜,五个钱能买上两块。”
“女娘,少点,算我两钱一块,我看别人家都能卖这个价,怎么你就不行?”
因而季胥摊前不少讲价的,季胥摇头,再低就不划算了。
况且她教的法子,按比例做出来的豆腐皮黄灿灿的,有韧劲,和那掺多了水,发硬发枯的豆腐皮不一样,值得上这个价。
“不少我可走了。”
“真不少?那我上别家买去。”
一时有抬脚走了的,这日关肆门时,季胥的豆腐皮倒还剩了些。
“这可如何是好?”邓家媳妇急着来寻季胥商量道。
今日在乡市,自从林家媳妇也琢磨了来卖,她那豆腐皮再没卖出去过,
“她卖一钱,比我便宜了一半,一听她吆喝,都跑了。”
一见季胥亦未卖完,托手忧道:
“胥女明日要减多少的量?”
季胥道:“不减,还是八十块。”
邓家媳妇惊道:“可你今日都没卖完,少些我们也是能接受的。别顾着我们生意,叫这些豆腐皮积在你手里了。”
“一时又放不坏。”
季胥扳了人坐在苇席上,捧了炒香豆和热水来招待,问道:
“婶儿看旁人的豆腐皮,跟咱们的可一样?”
邓家媳妇回忆一番,摇首道:
“不一样,我看林家媳妇的,皱皱巴巴的,发白,不说味道,光卖相就不如我们的好。”
“那婶儿大可放心,起码我这里,能保证每日跟你们的进量。”
说完,便将明日进豆腐皮的钱,事先给足了数,也好叫人定心。
“婶儿明早还按原样给我送来。”
多日过去,胶牙饧老妪依旧问来人:“买些豆腐皮?”
接连的摆手不要,
“你这豆腐皮,煮出来不正宗,还是胥女家的吃着是那个味。”
季胥这处的生意又好起来,连前些时日积压的豆腐皮都卖空了。
“看来还是得货好!方能持久。”
来家送豆腐皮的邓家媳妇听说了,笑道,她在乡市的生意也恢复如初了,心里的石头可算落地。
近日春耕,农田灌上水,倒映田陌上负笼挑担的身影,这是冯大,因他家有牛犁地,比旁人家要快得多,这都可以开始插秧了,筐笼两头都是绿油油的稻秧苗。
他们楚越这带,有的穷困的,连官府的耕牛都赁不起,还是用最原始的水耕火耨,或是人力拉犁、负笼荷臿,效率低得很。
旁人见冯大筐笼里的绿秧苗,笑道:
“还是你家好啊,那牛耕地多快,一天能犁好几亩地,难怪乡三老集会,都呼吁咱们用牛耕,别弄那水耕火耨,稻子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