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樱从床上坐起身,缓缓摇头,语调略带颤音:“我父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我跟薛北萱从小感情就好,外人都说我们比亲姐妹还亲。”
晏阳没说话。
“太子对我也很好。”薛子樱说完这句话,眼泪又下来了,“可都是假的,他们对我的好都是有目的的接近。薛北萱约我去马场骑马,她递给我一杯加了药的茶水,我喝完之後就晕了过去,虽然脑子迷迷糊糊的,但耳边还能听见她说的话,她说我是蠢货,轻易相信皇族的感情,活该被她利用。”
晏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不是蠢货。”
“等我醒来时,已经到了边关。”薛子樱黯然垂眸,浑身充满着悲哀无助的气息,“我看见薛北萱靠在裴以安怀里,她朝我炫耀着她的身份,说她要跟雍朝联姻,她跟裴以安出双入对,享受着雍朝将士对她的友善和讨好……裴以安只说薛北萱是他的夫人,没告诉任何人薛北萱的真实身份。”
晏阳道:“因为军中将士保家卫国,他们在跟南昭打仗,怎麽可能接受他们的将军跟南昭公主来往?”
裴以安有不轨之心,不意味着那些将士都有不轨之心。
军中将士以报价卫国为己任,裴以安不敢让人知道才是对的。
若其他人知道,只要有几个将领反对,并把事情闹大,他在军中就会失去威望。
“我想告诉他们,裴以安和南昭太子勾结,会陷雍朝将士于不义,可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唐北萱让我不要白费力气,她说她给我下的药,能让我做一个月的哑巴……没过几天,我就被送到了皇城。”
薛子樱眨了眨眼睛,沾了眼泪的睫毛晶莹透亮,看着却楚楚可怜,她木然说道:“我被送到了晋王府。虽然他们没有明确告诉晋王我的身份,但晋王认出那两个人是裴以安的手下,他担心惹麻烦上身,以晋王妃是个醋坛子为由,拒绝让我进王府,可他亲口吩咐,让人把我送去温家,送给温鹤云。”
晏阳拿出帕子,一点点拭去她的眼泪。
“我不会赖着你的。”薛子樱擡起头,泪眼婆娑,却极为认真地看着晏阳,“我只是不知道该相信谁。这里举目无亲,你是对付温鹤云的人,在我心里是个好人,我……我早晚还是要回到南昭,我要拆穿太子通敌叛国的事实,我要回到母亲身边,她这些日子一定在担心我,不知是不是每天都在哭……”
晏阳沉默片刻:“等审讯裴以安结束,我想办法让人带封信去边关,告诉你的父亲母亲,你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薛子樱点头,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你要不要睡一觉?”晏阳温声问道,“我让人进来照顾你,稍後去诏狱,早点把这个案子结束,所以没办法留在府里陪你。”
薛子樱点头,主动在床上躺了下来:“我可以的。”
晏阳见她如此动作,嘴角不由轻扬:“真是个乖宝宝。”
说罢,他起身往外走去,吩咐两个伶俐的侍女进去照看着她,然後出府去诏狱。
他手段狠辣,花样多。
就算是裴以安这样的将士,也根本受不住多长时间。
只审讯了一个时辰,裴以安几乎全部招供,供词上一点一滴写得清清楚楚。
晏阳带着这份供词进宫面圣。
“裴以安跟南昭太子合作,娶了公主唐北萱,但他不敢让人知道唐北萱的身份,只敢以平妻的身份带回来。原本以为锦月对他多年感情,可以容忍他另娶一个女子,没想到锦月性子刚烈,导致他计划失败。”
“两人合作的目的很简单,南昭太子借着战争贪污军饷,以权谋私,在边关建造行宫,养了一群少年少女,满足他变态的癖好,裴以安则以此达到屡立军功的目的,他想让南境离不开他。”
晏阳言简意赅,挑出重点说完,淡道:“薛子樱是南昭淮北王的女儿,作为人质被送到雍朝,却惨遭温鹤云虐待,若是让淮北王知道,这件事我们该如何解释?又如何跟人交代?”
昭德帝砰的一声拍案而起,震怒道:“真是乱臣贼子!其心可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