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番纳特没有下令把萨里昂关在在牢中,反而软禁在装潢不俗丶摆着柔软床铺的屋中,吩咐下人好吃好喝地招待,还派医者为他治疗伤口。
隔天早上,萨里昂被透过窗子照下来的阳光晃醒。他睁开眼望向花纹繁复的屋顶,出神地瞧了一会,忽然想到自己两日前的不告而别,叹了一口气。威欧娜大概会很气愤,他想。
锁住萨里昂灵魂和肉体的枷锁仍然固定在脚踝上,那里的皮肤被金属长久磨蹭已经印出一圈深色痕迹,这意味他和巫女的交易仍然持续着。
他忍不住用另一条小腿蹭了蹭枷锁的边沿。
之所以轻易答应与番纳特决斗,其实是萨里昂想用自己和巫女的交易打一个赌。若他的灵与肉仍坚定不疑地属于巫女,番纳特必不可能轻易夺走。这是萨里昂最大的筹码。只要他在决斗上拼劲全力,杀了六王子,就再无後顾之忧。
男人起身在床边坐直,一旁的桌上摆着刚送来不久的热水和点心。
守在门口的护卫对行刺六王子的萨里昂并不待见,但有番纳特的吩咐,态度还算客气。他的视线穿过镶有铁栅栏的门,见人醒了,瞪着眼干巴巴地说:“对决将在今天下午举行。殿下有令,准许你挑选趁手的武器进行公平对决,你有什麽要求吗?”
萨里昂背对着他坐在桌边,正在撕着面包往嘴里塞,迟迟没有回应。
“喂!我在和你说话!”守卫登时不耐烦起来,踢了一脚门。
萨里昂这才听见了些动静,若有所感地转过头,看向守卫:“我耳朵不好使,你刚刚说什麽?”
守卫怀疑他是故意的,没好气地重复了刚刚的话。
“没有,什麽都可以。”萨里昂的嗓子还有些沙哑,颈侧仍留着昨日印下的青色指痕。
护卫不说话,直勾勾看了他一会,转回头,身影消失在萨里昂视线中,“嘭”地粗暴关起铁栅栏上的挡板。
下午是个阴天,头顶的太阳被浓云遮蔽,热意消散,微风吹拂之下还能感到阵阵凉爽。
萨里昂吃完饭休息片刻後,便被几个守卫簇拥着带到新修出来的比武场。
比武场地面铺着的是一层软塌的沙子,零星散布着大大小小的碎石,脚踩上去就会下陷,很不适合比武对决。一旁的武器架上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兵器,有萨里昂熟悉的,也有陌生的。
六王子的士兵围在场外,高声呼喊着自己的主子。番纳特上身倚靠在围栏外侧,亲吻着那天晚上被他无情推出去的小妾。女人包扎了耳朵,被亲得满脸羞涩,显然是因为救了王子一命,恩宠比以前更甚,哪怕她并非出于自愿。
吻毕,番纳特舔了舔嘴唇,向小妾留下一抹自信的笑容,翻身跃入场内,双手伸向腰後,缓缓抽出一对弯刀。
这场比试纯粹是双方实力的交锋,番纳特未着盔甲,依然穿着华贵的王族衣衫,袒露着半个胸膛,脖子上沉甸甸的金首饰还在闪闪发光。他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结实的深色手臂,缠着布料的刀柄在他手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双刀一正一反紧握在手中。
萨里昂将麻布衬衣的袖子提到臂弯,站在武器架前静静挑选,最终捡起一把朴素的双手长剑,试着挥了挥,手感还不错。
二人在场内相对而立,周围的吵闹声渐渐平息。
番纳特挽了个刀花,举起手臂直指萨里昂,说:“我出生那天,日月相叠,整个天空都变成了黑色,母亲说那是最勇猛的战士诞生时才会拥有的征兆。”
萨里昂双持着长剑,剑尖拖在身後。他不说话,静静听着番纳特把故事讲完。
番纳特眼神轻视,语气高傲:“你不过是我统治之路上一颗最不起眼的绊脚石。”
萨里昂被他目中无人的态度逗得浅笑一下,肩膀颤了颤,眼中的凌厉之色也被冲淡了许多,有意无意透出几分嘲弄意味。年轻气盛的六王子立刻被激怒,冷哼一声,持刀冲上来,刀锋直逼男人的咽喉和腹部。
紧绷的双臂暴起根根青筋,萨里昂压低身体,身後的长剑随着举起的手臂划出一道白光,劈向袭来的番纳特!
弯刀远不及剑长,若想伤到萨里昂势必要贴身近战,可这样看来,番纳特就会在触碰到男人之前挨上一记重击。
六王子反应很快,及时收住力道,侧身勉强闪过,想趁萨里昂力道未消的空档攻击,同样被对方躲了过去。
番纳特本想凭着力量和反应速战速决,却几次被对方及时化解。眨眼间,两人已经较量了好几个回合。
心底生出一种被对方戏耍的憋屈感,番纳特咬紧了牙,双眼死死瞪着萨里昂,几乎要将那张脸盯出洞来,动作愈发急躁激进,手中双刀接连击在长剑上,发出刺耳声响。
头顶的乌云越发阴暗厚重,沉得几乎要砸向头顶。萨里昂被王子惊人的力量震得双手发麻,脚几次陷进沙子里,险些重心不稳。他顶开双刀,腰部发力,身体顺势转了个圈,剑尖自下而上刺向番纳特腹部。
双臂垂下,双刀以剪状相叠,番纳特後撤半步,恰好用刀抵住了挑向自己的长剑。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划过空气,六王子借机一脚踏在双刀交叠的刀背,将下面的剑尖踩入土中,立马抽出右手刀,朝萨里昂胸膛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