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相互恭维对方一番,都怕对方跑了。街头三蹦子赶着来拉客的时候,赵香梅故作孝顺姿态问道:“这几天你爸妈带倩倩也辛苦了,这眼看也要过年,我们明天多给她们一些钱买年货吧。”
现在双轨制,老人家可舍不得买市场化价格的东西,没有票的玩意一律不考虑,大家都知道多给的钱只会进了老人的小金库。
男人高兴笑笑,没有出现女子想象中那种兴高采烈。
赵香梅心里嘀咕,男人心也是越来越难猜。
当天晚上,赵香梅听完天气预报知道未来几天都天气晴朗,她连忙把一家人要洗的衣服收拾好,准备第二天带回店里用洗衣机一次性解决。
结果一下从高大景外套内侧掏出两张广告纸。
60w明亮灯光下,卷发女子的眼中出现惊讶和拒绝,但下一秒内心开始算计起来……
楼上那对经常吵架的夫妻又开始新一轮歇斯底里互骂和摔东西,赵香梅面无表情擡头看着天花板,今天晚上看来又要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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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老板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早上7点多丈夫起床的时候,她抱着女儿躺在被子里赖床。要是在结婚前,她通常在六点半就要起床准备一家人吃喝拉撒,没想到婚後反而还能过上几分偷懒的日子。
早餐一家人通常用各种冲饮剂配上水煮鸡蛋,橱柜里也总是准备一些饼或提前一天买好的包子之类。偶尔两个人也会就着炉子煮碗面条打发一下。总而言之,这两个人婚前婚後大变样,现在都不是勤快的主。
通常等到男人上班後,女主人才会慢悠悠爬起来把这二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打扫一下,收拾好自己与娃,以前她会在8点半的时候带着娃去店里走一圈。
可今时不同往日,9点半赵香梅独自从婆家独自赶回店里,现在的她遇到的困难不比刚刚开业时少。
首先是自从大凤二凤离开後,她一直没招到合适的店员。来应聘的小姑娘们似乎还都不太沉稳,一个个主意大得很,一时之间也让老板娘不敢随便定人。
二是……似乎有什麽人在暗地整她。
几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穿着油腻腻的喇叭裤,翘着二郎腿坐在店里各处,用着满嘴的粗口嘻嘻哈哈聊着天。如果你礼貌上前请他们出去,他们就会顺从挤在你家店门口抽烟骂娘,所有的路人都会绕道而行还会对店铺指指点点。
如果你说不消费的话请离开门口,那你的灾难就立马降临,他们会用扣满头皮屑的手指拎起你店里所有他能穿上的服装一一试穿过,最後找各种借口说不合适。
唯一能暂时恢复清净的就是找好几个男家属或者朋友来店里帮你驱赶他们,或者请来保安和警察叔叔来批评教育这些小青年。弊端就是只要这些外援一旦离开,你的麻烦就会卷土而来。
女老板沉着脸看了眼墙上挂着的白色圆盘闹钟,猜测丈夫应该是被单位的事拖住不能赶来守店,而这些找茬的小崽子们立马就又和苍蝇一般围了过来。
隔壁罗大哥提议找另一群社会青年教训这些人,可赵香梅不这麽想。
随着手里红色塑料绳被锋利剪刀一扫而短,老板娘低垂的眸子里都是恶狠狠的怒意。幕後操纵之人是谁根本不难猜,当这家店还叫巧手时,就曾有人说过这一片都是她的地盘。
而如今有人上门屡次骚扰,这就是暗示赵香梅该重新“拜山头”。
握着剪刀的手越来越用力,老板娘板着脸把剪刀尖扎向桌面,一小条刮痕刻在了原本光滑的木头桌面上。让她想想,如果是自己在幕後会怎麽写这一剧情,个体户靠开店吃饭,一旦名声受损或者开不了门,自己前面的努力就要前功尽弃。
这是要逼自己主动上门低头抱大腿,还是要等冲突爆发後假惺惺上门摆平顺带“认亲”?
不管是哪一选择,她都不会做。
街道旁边就是人来人往的菜市场,讨价还价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而翘首女装店的门口就没人敢经过。一条街的商铺都半闭着门不想惹事,收保护费这种事由来已久,以前翘首女装是有人罩着自然没人来找麻烦,其他人经历的乱七八糟的事情还少吗?
突然,发动机的轰鸣声骤然出现,一辆北京212绿色吉普车加数辆三轮带边斗摩托车从天而降。车身上的蓝白漆和一脸严肃的执法人员让周围人瞬间知道他们的身份,罗氏饭店的男老板情绪激动跑了出来对着公安人员指了指方向。
店里那几位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本来正随意吐着口痰啃着瓜子,突感形势不对立马起身往外跑。被警察叔叔们抓了个正着,不到一分钟就被按个正着,各个一边挣扎一边被薅在地上。
要不怎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为首的小混混跪在地上大喊一声:“你们是哪来的?我就是在後面村长大,你们抓错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