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珩是谁呀?"萌萌仰起小脸问道。
许樱的指尖轻轻颤抖:"是妈妈。。。以前的一个同学。"
许樱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闷热的夏天。高考结束後的教室,同学们欢呼着把试卷抛向空中,而她独自坐在座位上,一遍遍刷新着空空如也的邮箱。
"妈妈,你哭了吗?"萌萌的小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
许樱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打湿了信纸。她慌忙擦了擦眼角:"没有,是灰尘进眼睛了。"
她继续往下翻,手指停在一封没有贴邮票的信上。邮戳显示是2014年9月,信封上还有被水浸湿又干涸的褶皱。
2014年9月15日
宗珩:
今天是我大学报到的日子。
我一个人拖着行李来到学校,站在校门口等了整整一天。我告诉自己,如果你要来,一定会选今天。可是直到天黑,保安过来问我是不是迷路了,我才不得不离开。
宿舍的室友们都很好奇我为什麽总盯着手机。她们不知道,我连洗澡都要把它放在防水袋里带进浴室,生怕错过你的一个电话。
宗珩,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你已经忘了我,至少告诉我一声好不好?
许樱。
信纸上有几处字迹模糊,像是被泪水打湿後又重新描过。许樱记得写这封信的那天,外面下了整整一夜的雨。
最底下那封信格外厚实,信封是纯白色的,上面没有邮戳。许樱深吸一口气,慢慢拆开。
2022年5月19日
宗珩: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对方是父母介绍的医生,人很好,对我也很体贴。妈妈说,这样的婚姻最稳妥。
这五年,我写过三十五封信,却始终没有勇气寄出去。现在终于要放下了。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年夏天,我们在机场能再勇敢一点;如果我不顾一切追上你;如果你挣脱保镖的手。。。
可惜没有如果。
祝你幸福。
许樱。
信纸上的字迹有些发抖,最後几行几乎难以辨认。许樱轻轻抚过那些笔画,仿佛触摸到了二十五岁那个绝望的自己。
"妈妈,这些信你为什麽不寄出去呀?"萌萌歪着头问道。
许樱把信小心地放回盒子:"因为。。。有些话,说出来反而会让大家都难过。"
"那这个宗珩叔叔後来怎麽样了?"
许樱望向窗外。阳光正好,楼下的樱花树开得绚烂。十年前那个穿着校服丶眉眼桀骜的少年,如今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成一个影子。
"他。。。应该过得很好吧。"
萌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盒子底部:"妈妈,这里还有一张照片!"
许樱一怔。在铁盒最底层,确实藏着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高二运动会上,她正在跑道边低头系鞋带,而镜头远处,穿着篮球服的宗珩正望着她的方向,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
"许樱,老子这辈子就栽你手里了。"
许樱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紧紧抱住那张照片,像是抱住了十八岁那年的整个夏天。
傍晚,张琛下班回家时,发现妻子正坐在阳台上发呆。
"听萌萌说你找到些旧东西?"他温和地问,递给她一杯热茶。
许樱接过茶杯,指节微微发白:"嗯,一些学生时代的杂物。"
"要留着吗?"
她望向角落里那个准备丢弃的纸箱,铁盒静静地躺在最上面。阳光给生锈的盒盖镀上一层金边,梨涡贴纸在时光里褪去了颜色。
"不了,"许樱最终说道,"都过去了。"
当搬家工人封上纸箱时,许樱站在门口,恍惚听见青春里那个熟悉的声音:
"许樱,跟不跟?"
她轻轻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