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珩鬼使神差地问:“如果我不还呢?”
许樱静静看了他几秒,忽然转身从书包里又摸出一支荧光笔,当着他的面在课本上划了几道。
宗珩:“……”
——她居然还有备用?!
他一把夺过那支荧光笔,咬牙切齿:“许樱,你故意的?”
许樱合上课本,语气平淡:“足够用到你腻为止。”
宗珩愣住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轻轻戳破了他这些天来幼稚行为的僞装。
——她不仅知道是他干的,还早就准备好了应对方案。
更让他恼火的是,她居然如此冷静,冷静到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为什麽不生气?”他听见自己问。
许樱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因为很幼稚。”
宗珩的耳根“唰”地烧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麽。反驳?可这确实幼稚。道歉?那岂不是更丢脸。
许樱趁他愣神的功夫,拿回了笔袋和荧光笔。她转身要走,宗珩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
“等等。”
他的掌心很烫,许樱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
“我的钢笔呢?”她问。
宗珩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摸向裤兜——那支浅蓝色的钢笔一直被他随身带着,笔帽上的樱花已经被他摩挲得发亮。
许樱的目光落在他鼓起的口袋上。
宗珩触电般松开她的手,後退一步。
“明天还我。”许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宗珩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掏出那支钢笔,金属笔身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
“操。”
他低骂一声,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恼火什麽。
那天晚上,宗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摸出枕头下的钢笔,对着台灯仔细端详。笔帽上的樱花雕刻得很精致,花瓣的纹路清晰可见。
鬼使神差地,他拿出小刀,在樱花旁边小心翼翼地刻了一个五角星。
刻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恨不得把钢笔扔出去。
“我他妈在干什麽……”
他把脸埋进枕头里,脑海中却不断浮现许樱说“很幼稚”时的表情。
——平静的,带着一丝无奈的,甚至有点……纵容?
宗珩猛地坐起身,抓过桌上的墨水盒。这是上周他去文具店买的,进口货,据说最适合这种钢笔。
他盯着墨水盒看了半天,突然扯过一张纸,潦草地写下几个字,又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纸团捡出来,重新写。
反复三次後,他终于勉强满意,把纸条和钢笔丶墨水一起塞进纸袋。
周六清晨,许樱被窗外的鸟鸣声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拉开窗帘,冬日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在书桌上铺开一片淡金色的光晕。昨晚熬夜复习,她原本想多睡一会儿,可不知怎麽,心里总惦记着那支钢笔。
——宗珩会还回来吗?
她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脑海。以他的性格,说不定早就把那支笔扔进哪个垃圾桶了。
洗漱完,许樱披了件米色针织外套下楼取报纸。刚推开家门,一个牛皮纸袋就静静地躺在门前的台阶上,上面还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蹲下身,指尖触到纸袋的瞬间,许樱闻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和那天在天台上,宗珩递给她的糖是一个味道。
纸袋里垫着几张皱巴巴的草稿纸,像是随手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许樱小心翼翼地拨开,那支浅蓝色的钢笔就躺在里面,笔帽上的樱花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拿起钢笔,发现笔身比记忆中的更亮,像是被人用软布反复擦拭过。
“真的还回来了……”
许樱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笔帽。突然,她的动作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