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疲惫,小伙子干这个劲头可足了,又不是七老八十迈不动步,缓了一袋烟的功夫就又变得生龙活虎:“走吧。”
恋恋不舍却擦干净鸡巴,穿戴整齐后护着吴鸿玉跨上自行车,汗也落了,人也精神了,紧着脚横穿坟地冲上斜坡。
把女朋友送回家,焕章又倒着北堤星夜翻了回来。
到了家门口,父亲的面的赫然出现在他的眼里:爸来了?
跳下车,往门子里张望,洪亮的声音隔老远就传进他耳朵里:难不成是妈打电话喊他过来的?
焕章还真就猜错了。
上次马秀琴过来挨了母亲的埋怨,曾跟老爷们提起过,这不赵伯起忙乎完就跑了过来。
一是来看看岳父岳母;二一个主要的目的还是陪着媳妇儿宽宽心——给予精神上的缓解,也好把“搭伙”的事儿继续进行下去。
“几点了都?”天都黑了儿子才回来,赵伯起立时板起脸来。焕章施溜溜地凑到脸盆处:“送同学回家。”洗手时听起了动静。
“姐夫喝酒。”
小舅子举着酒杯过来,赵伯起应酬着,与此同时看了看媳妇儿的脸儿:“女同学?不像话!”
姥姥姥爷开口道:“快吃饭吧。”
焕章就凑了过来。
“外面要是有管饭的就甭家来了。”马秀琴足足等了半天,催都催马涛去中街口沈怡家转悠了七八回,却始终也没等来杨书香。
“吃饭吃饭。”
姥姥适时解围,笑着把焕章拢在了身边:“小小子总圈着好吗?皮点就皮点吧!”
说得焕章暗暗得意。
马秀琴闷头吃饭,却在桌子底下直掐赵伯起。
赵伯起瞪着儿子,又赶忙陪笑:“妈您别总是护着他。”
没孩子时,这岁数的人大多称呼岳父岳母为您,有了孩子之后便改口称呼姥姥姥爷,唯独他赵伯起不同,这也是老两口偏爱他的一个主要原因——我们大姑老爷嘴甜会办事儿,可着陆家营你扫听扫听,就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以前说孩子多——疼不过来,现在就一个——不疼他疼谁?”姥姥是这么说的,当然了,家孙也早就给她护在了翅膀子底下。
焕章吃饭横胡撸,风卷残云就把两碗米饭干没了,他抹着嘴头:“我去换衣裳。”不等马秀琴张嘴言语,哧溜一下就跑出去了。
“你们不出去转悠转悠?”
饭后,姥姥看出眉目来,捅了捅大闺女马秀琴:“姑爷大忙忙跑过来,你陪他出去溜达溜达,醒醒酒儿。”
马秀琴抿了抿嘴,也正有此意。
“咋不拦着你儿子?”
“这不也数落他了。”
出了门,马秀琴冲着赵伯起就撅起嘴来:“那叫数落吗?”
赵伯起嘿笑起来:“咱儿子有本事。”
马秀琴“哼”了一声:“成天不着调,有个屁本事。”
想起就来气,再往下说就落在了贾景林的身上,“还有他,昨儿你也不说拦拦,又把安全套给摘了……”回想起来令人羞愤欲绝,简直没法张嘴往下说了。
“老哥们不郁闷了吗,再说……”赵伯起搂住了马秀琴的腰,贴近了她的脸:“这大屁股谁见了不馋?”
顺势一拍,被马秀琴一躲,黑灯瞎火的仍旧“啪”出了清脆的响声。
“再让人看见。”
马秀琴左右寻梭着,脸都红透了:“就那么想?以后可让我咋跟艳艳处?”
心扑通通乱跳,她是既不敢想,又没辙,双手捂着脸蛋,随之下意识地抱住了肩。
“到时候我给你出气,也不戴套。”
赵伯起压低了声音,又把马秀琴搂在了怀里。
马秀琴挣扎了会儿,就老实下来:“伯起……”叫着老爷们的名字,她想跟他说不要再搞了,却在那强有力的大手拥揽下想起娘说的话。
“秀琴,你说人这辈子冲的是什么?不就是要过上好日子吗!”
赵伯起的脑海中构想着蓝图,就像那即将戳起来的新房——活就要出个人样儿来,“小赵都跟铁厂的人联系好了,将来翻盖厢房我就用铁板做地基,弄个地下室……”他侃侃而谈,借着酒劲把心里的想法跟马秀琴和盘托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将来景林两口子也会知道。”
哪怕是四周一片漆黑,马秀琴也能感受到来自于丈夫心里的那股火热——男人的眼睛像十多年前一样闪耀着炯亮的光芒,吹拂在耳畔,仿佛被他那浓密的胡子扎过一般,令人在窒息中忍不住要笑出声来,然而此时此刻却唯有苦笑连连:“伯起,我想吃你揍的炒白菜。”
从苦日子走过来,心底里仍旧不敢或忘当年在一起时的那份甘苦,或许那段日子是她马秀琴这辈子过得最踏实的。
“等上了梁,不出六月就能把窗户门按上,到时候紧点手,入秋咱就能搬进去。”
赵伯起掏出香烟,悠哉悠哉地说,“秀琴,啥我也不用你操持,咱就净等着享福吧!”
手有些凉,搓了搓,马秀琴就侧着脸打量起来。
福是啥呢?
她真想再吃一口老爷们炒的白菜,再回到从前那个苦日子里。
这不真实的一切何时到个劲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