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场中自己的军队快速被赤麟军的弩箭消灭,而後方的赤麟军却早已将通往这偌大的广场的大门关上,暄王这时候也慌了神。
广场之外,一墙之隔,却是静悄悄的,想来暄王的那些军队,不是一时没有反应,就是早已被赤麟军控制住了。
“张镰,你,你莫不是听信了谁的挑拨,本王,本王可是一向对你信任有加的。你放心,你有大功,待本王登基之後,必定封你个异姓并肩王,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何?”
“哈哈哈哈!”张镰放声大笑。
“王爷,这万人之上,不是还得在一人之下吗?可是,我,并不想在谁之下!”
“你,你想干什麽?难道你还想谋朝篡位办不成!你,你就算成功了,这天下也来得名不正言不顺,你,你弑君谋反,定会被天下人唾骂的!”
“如何名不正言不顺?你祁氏的先祖,不也是杀了前朝的熵帝登的基吗?如今,祁氏皇朝昏庸无道丶吏治腐败丶暴虐苛政,致使民不聊生,饿殍满地,天下苦祁氏王朝久矣!今日,祁氏一脉,气数已尽!”
几人在天啓殿前的广场上演这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後的戏码,殊不知,在不远处的观月塔顶,正站着两人,一人取下背後长弓,搭弓拉弦,箭尖直指下方的人群。
他正待放箭,身旁的那人却一把握住了箭头。
“给我吧。”
韩晔对薛十三说道。
薛十三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後,默默松开弓弦,递到了他手中。
韩晔接过弓箭,臂上用力,直到弦如满月。他神情专注,死死盯着下方那个神情慌乱的男人,脸上淡漠无情,心中却满是杀意。
“张镰,你,你不要冲动,只要你放下兵器,辅佐本王登基,今天的事情,本王就当没,没发生过,你有什麽要求,本王,本王都能答应你。”
“王爷,我要的是这天下,就如同你们兄弟几人争抢的那样。”张镰冷笑一声。
“最开始,我也曾想过,若景逸做了皇帝,那我愿意专心辅佐他,他性情敦厚,定然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可是,如今他死了!被你们害死了!你们兄弟几人,为了争夺帝位弑父弑兄弑弟!手足相残,六亲不认,什麽勤王之师,不过是一群狼子野心丶争权夺利的畜生罢了!你连人都不如,怎麽配做天下万民之主!”
“王爷,你没想到吧,最终机关算尽,却是便宜了我这个乱党……哈哈哈哈。”
“张镰,景逸他已经死了,他,他能给你的,本王也能给你,你,你,你别杀我……”
刚才李昱等人顽抗,被张镰三两下便解决了,现在他身边就剩下魏无殇和几名侍卫了。
“王爷,想杀你的人,可不止我。”
张镰讥讽一笑,擡头向斜上方看去,暄王顺着他的目光望向那座高高的塔顶,只见一人执弓站立,箭尖早就瞄准了他。
“韩,韩,韩……”
暄王瞳孔陡然扩大,瞳孔中尽是那人一脸冷漠的男人,还有他嘴角讥讽的笑意。
呲!噗!
箭矢疾驰声一响,暄王瞪大着眼,满脸的不可置信,仰面倒在了地上。
韩晔收回颤抖的右手,看着地上倒下的那具尸体,心中一松。
祁氏的王朝,终于,在自己手中终结了!
暄王一死,赤麟军冲上前来,砍瓜切菜般将剩下的人屠杀殆尽。
张镰望着倒在地上的暄王,还有他那死不瞑目的双眼,只见他额头的那支箭,箭头竟深深没入头骨。就在刚才,他分明听到头骨碎裂的声音,这个韩晔,他一直以为他不通武艺,没想到,竟然有如此高超的箭术,若刚才自己不设防,或者被他偷袭之下,哪怕有天榜的排名,恐怕也要受不小的伤。
此人,当真是……深藏不露啊!
想到这里,他擡头朝着塔顶上看去,两人视线相会,一人满是杀意,另一人却云淡风轻,有一种已将生死看破的淡然。
我等你。
明明只是一个嘴型,张镰却觉得如炸雷在耳边轰鸣。
……
永乐元年十一月,暄王带领勤王之师攻入皇城,破城门,双方激战于天啓殿前,永乐王逐尸人屠戮,暄王大军却犹如神助。永乐王不敌,自感大势已去,自焚于天啓殿内。暄王却在疏忽之下被奸相韩晔暗害,被其一箭射杀。永乐帝殇後,祁氏道麟帝一脉已无後继之人。现存祁氏唯一旁支远山王祁远山自感德行不高,无治国之才,拟奏折禅位于赤麟军统领张镰。
至此,执政四百多年的祁氏王朝,终于覆灭。
这一日,寒风疾雪,庭院裹上了厚厚的白袍,却有一人身披貂皮披风,静静坐在雪中光秃秃的大树下,手执白子,静静思索着,等候着。
“我以为,不会在这里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