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接过杯,没有说“谢谢”。
&esp;&esp;他们在厨房靠墙而立,灯光是偏黄的,像旧灯泡边缘烧焦的那种温度。
&esp;&esp;david喝了一口,舔了舔唇角,说:“我通常是凌晨工作。这时候大脑最松,听觉也最敏感。”
&esp;&esp;“你总在这个点敲锅?”
&esp;&esp;“有时候是锅,有时候是咖啡机。”
&esp;&esp;她轻轻笑了一下。
&esp;&esp;他侧头看她,声音不重,却有一点试探意味:“你是干什么的?”
&esp;&esp;“传播。”她顿了顿,“写一点东西。”
&esp;&esp;“写诗?”
&esp;&esp;“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她喝了一口酒,喉咙动了动,“我写城市里人是怎么彼此错过的。”
&esp;&esp;他没有接话。
&esp;&esp;只是低头看着酒杯,缓缓晃着,像在听她话里的回音。
&esp;&esp;“你总是这样吗?”她忽然问,“邀请抗议你的人进来喝酒?”
&esp;&esp;“不是。”他说得很快,然后补了一句,“但你不是在吵架。”
&esp;&esp;“我也不是在调情。”
&esp;&esp;他没笑。只是抬眼看她一眼,说:“我知道。”
&esp;&esp;然后两人沉默了一会。
&esp;&esp;酒被喝到一半,气氛没有热起来,却有种很奇怪的贴合感。像一块毛边被修平了,却仍然保留着边角的锋利。
&esp;&esp;david靠着厨房门框,把杯子举到她面前,碰了一下。
&esp;&esp;玻璃声轻,几乎听不到。
&esp;&esp;“à&esp;ta&esp;nuit,”&esp;他说。
&esp;&esp;“à&esp;ton&esp;bruit,”&esp;她回。
&esp;&esp;
&esp;&esp;他走到桌边,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esp;&esp;“你听得懂结构吗?”他问。
&esp;&esp;她没有回答,只是走近了几步。
&esp;&esp;他点下播放键。
&esp;&esp;不是歌,更像一段正在被拼贴的音乐草稿。低频很深,像地下水管在流动,中段有节奏,但节奏不规则,像心脏刚醒时的跳动。最后是一段模糊的人声采样,听不清内容,只像一口含着什么、始终没吐出来的呢喃。
&esp;&esp;两人都没说话。
&esp;&esp;他靠在桌子一侧,她靠在另一侧,屏幕亮着,房间暗着,音轨在缓缓展开,像水面浮起一块岛屿,他们都站在上面,不动。
&esp;&esp;陈白的酒杯还握在手里,已经空了。
&esp;&esp;david偶尔抿一口,却没有看她。
&esp;&esp;他们就这么听完了一分五十秒的音乐。
&esp;&esp;没有评论,没有提问,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声音是不是还可以再剪”的讨论。
&esp;&esp;只是安静地共享那一分五十秒的存在。
&esp;&esp;音乐停止的那一刻,房间里忽然静得像有人按掉了呼吸。
&esp;&esp;她抬头,看他一眼。
&esp;&esp;他低头,把光标移到文件夹上,下一个track的文件名是:
&esp;&esp;“nuitchaudewa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