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房外,沉木椅上,正坐着一名年轻男子,眉目如画,墨色箭衣,正在跟自己对弈,似乎全然已经习惯了这些行刑声音。
单看他的皮相,谁会相信他就是那位燕家狡诈狠辣、杀人如麻的三公子。
一名黑衣男子见这两人始终不开口,立马一个手势,两名黑衣男子拉动绳锁,把两名嫌犯倒吊起来,倒吊着沉进水池中,片刻后,又拉起,口鼻喷出血水,面目狰狞。
黑衣男子厉声质问:“说!往茂州送的信,什么内容?是谁指使你们的?”
嫌犯大口吐水,还未回答,又被沉入水中。
燕驰继续沉浸在他的棋盘中。
当一个嫌犯被拉出后,终于忍不住大喊:“我说!我说!”
旁边另一个嫌犯立即唾骂,“闭嘴!主子真是瞎了眼,怎么用你这么个软脚蟹!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家人在”
黑衣男子二话不说,直接走向前,一片雪亮刀光闪过,唾骂声戛然而止。
“你现在可以好好说了。”
腰间长刀入鞘,地上鲜血洒出一片,浸染的透出血腥。
倒掉之人脖颈垂下,血自喉间滋出,再无任何声息。
牢房内一阵安静。
嫌犯缓了片刻,喘了口气,犹豫着说道:“青塘去年冬发生雪灾后,今春又暴雨连绵,牛羊病死,发生了瘟疫,青塘那边已经传染了一小部分人。把得了瘟疫之人的衣裳,塞进大公子的营寨。”
黑衣人立刻追问,“谁指使的?”
嫌犯低头,哆嗦着,“雍王!”
燕驰笑了笑,站起来往外走,“果然是他,都听清楚了?”
刚才问话的黑衣人回答,“是!”又接着问了句,“主子,这个人,怎么处理?”
燕驰:“他还有用,先留着。”
“是!”
年度花王
每年清明、谷雨双节前后的汴京城郊区,花草繁盛,风物宜人,是一年之中最佳的游玩时节。
汴京城中最出名的赏花盛事,当属牡丹花会。
无论是出自皇家御苑的珍稀品种,还是王公大臣、富户人家的私人种植,甚至大和尚、小尼姑培育的新品,参加者都会捧出自己最为得意的牡丹,在斗花大会上炫耀展示,评选出名扬天下的年度花王。
是的,这场盛会,连出家人都会来参加评选,轰轰烈烈,争奇斗艳。
金明池西侧的率先寺,有个守心和尚非常善于培植牡丹,养了几百个不同品种的牡丹,足有一千多株,每年春季花开,争奇斗艳,蔚为壮观,吸引着大量香客前去赏花。
今年牡丹大会就在率先寺举办,云初和百薇起了个大早,云初一身浅绿素白,百薇一身藕荷色罗襦加月牙白外衫,两人特意穿了新做的衣裳,像开得生机勃勃的茉莉与海棠。
青木驾着马车一路奔驰,引人侧目。
等她两赶到时,寺内外到处都是前来观花的百姓,人声鼎沸,水泄不通,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率先寺。
甚至官员们已经直接在寺内摆起了宴席,与民同乐,花香扑鼻,丝竹入耳,实在是一桩赏心乐事。
青木抱着一盆盖了黑纱的汴锦牡丹,在前面走着,陡然发现燕驰和陈行正在跟着一个富贵公子身后,“阿姐,前面好像是燕大哥和陈公子,想不到他两也来了。”
云初和百薇顺着青木的目光看过去,的确是他俩,百薇正准备跟他俩打招呼。
云初立马止住她,带好二人帷帽。他俩前头正在观赏牡丹的人,头戴垂脚幞头,身着梅花方胜纹宫锦窄袖袍,腰上系着玉跨带,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官家。
化成灰,云初都认得,她还记得官家看她跳小狗扭屁股舞时,那副憋不住想笑的表情。
云初想哭,一看到官家,她就想起自己一件件黑历史,羞耻感满满。
立即小声跟青木和百薇说道:“前面那人是官家,咱们绕道走。”
两人一震,又瞄了一眼官家,立刻跟上云初的步伐,拐弯走到别处去。
三人在寺内转了一圈,忽听寺钟敲响,众游客都往寺内的广场处走,云初三人也随大流跟上。
现场布置的花团锦簇,几千株牡丹围成一圈,中间的石桌上用于斗花展示。
上首坐着的并不是官家,而是一众官员、僧人、富户,也就是说官家是微服私访,并不参与评选。
“吉时已到,请参选牡丹花王者,按叫号入场!”
“一号,王婆婆家玉兔香,有请入场!”
“去掉最高分,去掉最低分,去掉最低分,九分!”
“二号,银李园,朝天紫,有请入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