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谢玄览不知瞥见了什么,话音顿住,瞳孔骤然一缩。
紫檀木博古架的最里侧,放着一方精美的妆奁盒子,四面镶嵌宝石与螺钿
,盒身绘着庄周与蝴蝶,散着淡淡的木香。
他将那妆奁取下来仔细观摩,果然与他梦中所见,新房里姜从萤使用的妆奁一模一样。然而在此之前,他从未见过这个盒子。
一阵恍惚的、细思极恐的寒意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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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周末要外出,下周比较忙碌,更新频率会降低,但会努力写的。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31章请神
他看着谢玄览陷入爱欲。
看着他放纵自渎时,脑海中所念所想皆是阿萤的颦与笑。
说“看”并不恰当,那时他正是谢玄览本身,感受着他所感受的一切,做了一场历历在目的春梦,直到此刻睁开眼,望见了晋王府帐顶招魂的金铃。
风吹金铃,叮当作响,正是这金铃声将他从谢玄览身上召回来的。
脑海中,属于前世自己的回忆慢慢浮现,耳畔屏风外,晋王听见宣德长公主正与张医正低声说话。
长公主的声音颇有些得意:“本宫早就说过,你们太医署在诊断生育这件事上都是废物,谁说我儿不能生育的?张医正,你真该自己去瞧瞧那大小。”
张医正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长公主殿下,您给晋王殿下留点隐私吧。”
晋王听得眉心蹙起,他们这是在聊什么?
紧接着又听长公主说:“待我儿醒了,本宫马上就给他娶妃,再纳十八房美妾,明年这个时候本宫就能有一筐的孙辈,我们晋王府总算能热闹了。”
晋王终于听明白了,剧烈地咳嗽起来:“母亲!”
顿时打断了长公主如狼似虎的筹谋,张医正逃也似地端着药进来,望着晋王的目光十分复杂,同情中隐隐含着几分敬佩。
晋王低声问他:“怎么回事?”
张医正有些尴尬道:“殿下睡梦里汗,小厮为您更衣时,现您那处……反应颇大。”
学长公主的样子比划一番:“说是这么长这么粗,长公主殿下觉得您好生养。”
晋王:“……”
大概人无语到极致唯有沉默。晋王的脸色苍白,神情瞧着却十分阴沉,不像是羞愤,更像是某种衔恨自嘲。
“殿下,这是件好事,皇室血脉稀疏,您好好养着——”
他摔了张医正递来的药碗,病弱的身体因厉喝而颤抖不已:“都滚!”
凭什么如今的谢玄览梦着他的前世,能肆无忌惮地收拾聘礼准备迎娶阿萤,而他却要做晋王府开枝散叶的傀儡,身心皆不能自主。
他如今所有,不过前世与阿萤的一点回忆,以及今生的遥相守,如此简单,偏偏都要被夺走,这是要逼死他吗?
心是冷的,浑身的血却滚灼。
倏尔,他整衣下榻,蹒跚着推门走出去,见宣德长公主正拉着紫苏说话,要将腕上的翡翠镯子褪下来赏她。
紫苏诚惶诚恐,险些要跪下告罪。
“母亲。”晋王的声音在身后冷冷响起:“你若喜欢紫苏,就将她领回去吧。”
宣德长公主笑道:“我喜欢有什么用,难得你喜欢她。”
晋王说:“我不喜欢她,这些事也不劳母亲操心,以后观樨苑母亲还是少来,给我留些清净。”
“可是……”
“张医正也不必来了,我的病他治不好。”
说罢“哐当”一声关上门,十分不留情面。
门外,宣德长公主深深叹息一声:“他还这样年轻,难道就没有喜欢的人么?只要不是宫里的贵妃,本宫都能作主给他娶回来,总好过这样孤零零的,唉。”
紫苏垂着头一声不吭,她心里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只是不敢开口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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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玄览折腾聘礼嚷着要娶妻的事,第二天就传到了谢夫人耳中。
谢夫人十分惊讶:“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姜四娘子,怎么如今婚都退了,你又后悔了?”
谢玄览不承认:“娘你记错了,我没说过。”
谢六娘子正在谢夫人处,闻言取笑道:“姜家的人都邪门儿,我看三哥是被下了迷魂药了。”
谢玄览不爱听这话,反唇相讥道:“难道比你偏要当皇后来得邪门?”
谢夫人听了这话,拧着他的耳朵,狠狠拍了两巴掌:“婚姻乃女子一生福祉,岂能随意取笑?”
“娘教训得是。”谢玄览从善如流,工工整整向谢六娘做了个深揖:“妹妹想做皇后是为了谢家大业,我不该取笑,我错了。”
谢六娘气道:“你还是在笑!”
谢玄览喊冤:“我要娶媳妇儿还不许我高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