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俊!你他妈到底去不去?”
“俊哥……俊爷……俊哥哥~~~”
捏着嗓子的肉麻称呼荡在夜空里,惹得周围一起等马路的人频频扭头看来,池俊嫌弃地一把推开他。
“闭嘴,我去还不行麽。”
李瑞嘻嘻一笑,立马见好就收地闭了嘴。
过了马路,俩人一道往东。
在池俊的印象中,除了特殊节日,这座小镇基本没有什麽夜生活,八点半过後,站在高处往下看,基本都是大片大片的漆黑,只有路灯释放出微弱的光。
然而今晚走的这条路,道两旁的商铺却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左边基本是一排烧烤大排档,门店外摆满了铺上一次性桌布的桌椅,大夥儿吃着喝着,笑着骂着。龙虾海鲜烤串堆叠着铺满了桌子,地上歪七扭八倒着一堆酒瓶子,偶尔经过有人打个嗝儿,隔着三米远也能闻着难闻的味儿。
而道的另一边则是霓虹闪烁,不是酒吧就是KTV,还有各种各样的网吧扎堆。店铺门口三三两两粘着一些年轻人,凑在一块抽烟闲聊,偶尔爆发一阵笑声,或声调拉长的怪叫怒骂。
见池俊盯着那边的商铺,李瑞道:
“你别看现在热闹,去年这儿,半夜可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这话里听着有故事。
池俊看了一眼李瑞。
李瑞撇了撇嘴,指向前方一个挂着红色广告牌的电线杆:“看到那红牌子了吗,旁边就是个巷子,看到了没?”
池俊眯了眯眼睛:“看到了。”
“那儿发生过一起恶性事件,有个女孩子晚上上完补习班独自回家,走那儿被……那个了。几个喝醉的男的,酒精上头把人家拖进去的。”
具体细节有各种版本,衆说纷纭。
李瑞也不忍心把这种惨事详细复述一遍,顿了顿,道:
“反正因为这事儿,女孩跳楼死了,女孩的爸妈三个月内,一个喝农药,一个醉酒後骑摩托车栽河里去了。一家三口,家破人亡。”
“这事儿当时闹得太大,别说是家里有女儿的,一到晚上,连老头老太都不肯走这边,说是有个流浪汉晚上在这儿撞鬼了。”
“总之,当时这儿的店铺倒了大一片,还是之後才慢慢恢复的。”
李瑞说着又朝左前方擡了擡下巴:“看到那警察局了吗,去年刚建这儿的,就是为了方便管理这一块的治安。可没用,平时喝酒闹事撒泼骚扰的一个没少。”
完了,李瑞还问:
“你妹平时走这条路吗?”
“嗯?”
李瑞翻了个白眼,干脆严正提醒:“反正晚上可千万别让她走这路。”
“哦。”
*
晚九点二十,各个区域的灯渐次熄灭,超市到了打烊时间。
更衣室里窸窸窣窣,几个人边说笑边换上自己的衣服,准备各自回家休息,许清舟脱下笨重的黑皮围裙靴,一身的鱼腥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也无暇顾及。
踏出超市大门,一阵冷风扑来,许清舟忍不住将外套领子往上拉了拉。
左边是离家最近的安西路,笔直一条向东延伸,尽头处往左一转,再走个约莫一里路就能到租房大院了。
相比别的路线,走这条路至少可以省下10分钟时间。
然而,远远望着夜空下一阵一阵腾起的烧烤烟气和闪烁着的霓虹,许清舟原地站了会儿,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走上了向北的那条路。
从这里到租房大院,约莫半个小时路程。
许清舟不会让这个时间被白白浪费掉。
她戴上耳机,见缝插针地一边练习英语听力,一边快步往回走。
还有很多卷子,等着她回去写。
夜晚的道路空空荡荡,商铺早已关了门,厚厚的卷帘门上只零星亮着几个店名,两边路灯无精打采地睁着眼,偶尔一辆汽车飞速驶过,“哗啦”一声,又迅速消失在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