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许清舟眨了眨眼,听见徐琴佳小心而歉意的声音传来:“清舟,是我。”
徐琴佳是专门来道歉的,她明显也一夜没睡好,两个黑眼圈连厚厚的粉底都只能盖住六七分,颧骨处似乎还肿了一块。
她不停地给许清舟道歉,随後让跟着一起来的师傅,给许清舟换了一片新的玻璃。
玻璃崭新光洁,在阳光下反射着亮眼的光。
只是玻璃易换,心中的创伤却没那麽容易愈合。
自那一夜,许清舟开始频繁地失眠了。
尽管她每晚睡前依旧不知疲倦地将各种重物,往门後堆,然而这些并不能给她带来多少安全感。
池俊被痒得睡不着,半夜睁眼时,十次里至少有一半几率看见许清舟抱着被子坐在床头,神色怔忡,明显是刚从噩梦中惊醒,又或者揪着被子口中发出艰难地哼唧,正落入梦魇中。
许清舟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点红润气色,又回归了苍白。
更重要的是,她眼神里没有了神采。
池俊不清楚许清舟白天在学校是什麽状态,但据男鬼来报——
许清舟上课打瞌睡,已经连续几次被同一个老师叫着站起来听课,还被班主任叫过去,进行了两次严肃的谈话。
自从出了半夜喝酒砸门的事,池俊就已经明确告知男鬼,提防张彭飞出现在许清舟周围。
男鬼没多问,却也从中隐约猜出了些什麽,于是每天更加兢兢业业地观察许清舟,密切注意张彭飞的动向。
自从醉酒闹事那一夜,张彭飞一连三天都没在租房大院出现。
不过与上次消失不同,上次他是被债主的小弟们抓走,拷打恐吓了一番,这次却是因为醉酒後丢了脸臊得慌,主动闭门不出,避免见人。
之後虽然也开始逐渐出门,却也没有再往许清舟身边凑的意思,日常无非就是买买菜做做饭,带着孩子出门玩耍,给孩子拍拍照小视频什麽的。
“说起来也怪,张彭飞这一天天给两个娃打扮得跟个公主似的,衣服都不带重样的,快递更是收到手软,他哪儿来的钱?不是说他欠了一屁股的债吗?”
池俊没说话。
过了会儿,却问:“双胞胎看起来跟他关系怎麽样?”
男鬼以为池俊是指醉酒闹事这件事後,他们父子关系如何。
“嗐,那麽屁大点儿小孩能知道啥,还一天天跟在张彭飞屁股後面叫爸爸呗。”
池俊没再多说什麽,只让男鬼继续关注张彭飞的一举一动。
男鬼表面应下,心里逼逼叨叨地飘走了。
事实上,他觉得监视张彭飞这人,跟观察小哑巴的无聊程度不相上下。
小哑巴是三点一线,张彭飞的日常也就是买菜做饭,带娃拍照丶拍照丶拍照,还是拍照,一天天的也没点儿新意。
鉴于只要保证小哑巴的安全,事情就不会太出错。
所以在监视许清舟这件事上,男鬼投入了百分之八十的精力,指用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精力,在护送许清舟到家後,去张彭飞那儿溜达两圈,看他在干啥。
这天,男鬼又跟在许清舟身後,游魂一样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心中却在盘算:
距离张彭飞闹事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天了,小哑巴还好好的,也不见张彭飞要采取什麽措施报复,再这样下去,这俩安然无恙,自己都快要累死无聊死了。
要不……今晚干脆跟池俊提一下,先不跟了?
可是想想,池俊最近因为身上痒得厉害,脾气肉眼可见地变差,自己这时候提,岂不是正往枪口上撞?
男鬼越想越觉得不妥,整个人陷在一种纠结状态中,正犹豫不决烦躁着,无意间往前瞟了一眼,忽然“卧槽”一声,眼睛瞬间瞪大了。
张彭飞!
只见张彭飞站在大院西北门後的的草垛边,他脸上还贴着个创可贴,双手扶着手机,好像正在给两个孩子拍照,而许清舟背着书包,从路边一拐角向南,恰逢张彭飞转头,俩人猝不及防,打了个照面——中间只隔了三米远。
卧槽卧槽,这俩终于还是相遇了!
即便知道这种情况下小哑巴有点危险,百无聊赖了那麽多天的男鬼,在终于捕捉到这一幕时,心头却还是控制不住涌现出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
他撸了撸袖子,准备在张彭飞要对许清舟干点什麽时,立马冲上去发挥自己的手段保护小哑巴,方便事後好好地去池俊面前吹嘘邀功一番。
他两眼放光丶摩拳擦掌等着,像伏身蓄力,随时准备扑上去大撕特撕的猫。
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