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在那之後的几个月,人们发现白天的大陆不再漂浮在天上,而是始终处于最底层。海洋还没有完全归位,有几片大海依然漂浮在原本是虚无空间的上空,从天际挂下一汪瀑布。只是那下方却不再是一片虚无,而是被漫过来的海水替代。
毕竟,全世界的海洋都相通了,归位的部分海洋流到了那些原本空着的地方,让整个海平面下降了不少。
但是这样也够了,世界正在逐渐恢复到异变前的样子。甚至最近几个月,异变的人和事的报告也有下降趋势。不过这些成果也都依赖于人类的治理,梁总就一直在推这一块的行动,他们叫这个为“绿活行动”。
至于风之都,它居然神奇地出现在了原本遗址位置的上空,虽然还是很高,但也就大约5000多米。它外面自带的保护阵让它杜绝了高空罡风和高海拔的各种不适,甚至里面的居民根本感觉不到他们生活在那麽高的地方。
阿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当穿梭机上的安全指示灯熄灭,他也来不及想那麽多了。
阿澈着急,他得赶紧找到梁总签字,然後才能回到地面上的基地。今天他和小雨约好了,要给她过生日。是的,小雨有生日了,是梁总和叶桉姐给定的日子。
进了城,城门口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当初叶桉坐在那里发呆过的地方,现在被人竖起了一座叶桉的雕像。
【思考者】
下面的注脚是,“她曾坐在这里,看见了风的形状与基石的力量。”
旁边还有一块碑,是叶桉亲笔提下的几个字:秩序为骨,自由为魂。
阿澈抿着唇保持严肃的表情,因为马上要见到梁总了。
叶桉和梁思睿的房子,这几年下来还是那个样子,四四方方的火柴盒,两层的小楼,就在入城不远的麦田前,旁边还有一个磨坊。看上去普普通通很不起眼。
“咳咳,”阿澈清清嗓子,敲响了门,他以为自己会是今天第一个拜访的,哪里知道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房内已经站了好几个人了。
有人在激烈地辩论。
“我再说最後一次,城市庆典的飞行彩灯,不能完全依靠参与者的自由意志去随意飘荡!”蘩姨的声音很坚决,她如今已是风之都受人敬仰的大神官,但此刻眉头紧锁,手指用力地戳着铺在桌上的规划图。
“必须划定固定航道,啓用秩序符文进行基础引导!否则,按照去年那种放养模式,百分之三十的彩灯会撞上风车叶片,另外百分之二十会飘进居民区引发小型火灾!”
“迂腐!刻板!”接话的是哈特家主。令人惊奇的是,这位曾经险些将城市带入毁灭的灵语者领袖,此刻虽然语气激动,但精神矍铄。他体内那股异神的躁动似乎已彻底平息,这次和蘩姨爆发的纯粹是理念之争。
“庆典的灵魂就在于惊喜和不可预测。一点小小的交通意外和火苗,正是城市活力的体现。用秩序符文把一切都框得死死的,那和以前死气沉沉的‘神训日’有什麽区别?”
“区别在于会不会烧掉我的屋顶!”蘩姨毫不客气地反驳。
“你那是对美的感知力匮乏…”
“你那是对公共安全缺乏基本的责任感…”
两人争得面红耳赤,显然这争论已经持续了一会儿了。而这场争论的中心人物叶桉,正端着一杯热茶,窝在客厅最舒服的沙发里,小口啜饮着。她就这麽戏谑地看着两人吵,一点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梁思睿则一脸忍耐地靠在门框上,看到阿澈进来,只是有气无力地擡了擡下巴,算是打过招呼了。那眼神里的意思差不多是,“你又来了啊。怎麽又有人来了啊啊啊。”
“我说二位,”梁思睿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这场关于“彩灯应该有序飞行还是自由乱飞”的哲学与实践辩论。“我家叶桉刚刚回来,时差都没倒过来,不是来给你们当裁判的。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们自己开会投票决定行不行?常务委员会就是为了这个而存在的啊。”
他的语气里倒是没有真正的怒气,反而是一种毫不客气的对待老熟人的语气。
蘩姨和哈特同时转过头。
蘩姨抿了抿唇,似乎也意识到在别人家里争论这个有点失礼。
哈特则是哼了一声,但也收敛了气势,嘀咕道:“这不是想听听开创者的意见嘛…”
“开创者的意见就是,”梁思睿站直了身体,开始毫不客气地赶人,“她现在需要休息。蘩姨,你那秩序符文该用就用哈。哈特先生,您要追求艺术美感,就麻烦多设计几条备选的惊喜航道。现在,请吧?”
他做出一个“请出门”的手势,态度坚决,但嘴角却噙着无奈的笑容。
蘩姨收起图纸,对叶桉优雅地点点头:“好好休息,改日再来看你。”
哈特也捋了捋胡子,冲叶桉摆摆手。两人一前一後,嘴里还低声互相反驳着“死板”丶“胡闹”之类的话,被梁思睿送出了门。
刚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一个声音从厨房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