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崖到平地,他们去找背包,但蛊种还聚集在那儿,恰好挡住了背包的位置,寸步难行。
闫禀玉像小时候赶鸟雀那样,脚蹬了下地,挥动双手,“嘘——快走!要下雪了,快走吧!”
原以为要费些功夫,不曾想话刚出口,蛊种们一瞬间作鸟兽散。
闫禀玉有些呆住了,这些蛊种听得懂话,还挺好相处的嘛。
卢行歧快步去拎起背包,问了句:“你可以看清巫蛊之力的游丝了吧?”
“是的。”
他说:“你身有滚氏血脉,又击响铜鼓,得到萨神的认可,也得到了在圣地庇佑下生长的蛊种认可,现在的你自然可以驱使它们。”
闫禀玉眼睛发亮,“我真的有这麽厉害?”
“当然。”卢行歧说,後半句中肯,“至于更精进的培育术和巫蛊术,得多加练习。”
那些闫禀玉现在不敢想,单控蛊就足够让她惊喜,相当于在未来的道路上,她有了一个保命的本领。
卢行歧看她惊喜的雀跃相,说:“你可以试一试控蛊。”
背包里有个小竹筒,荷洪阿婆给的,用来装传音蛊,闫禀玉听了,兴趣盎然地从包里找出来,拔开盖,令声:“传音蛊,进竹筒里。”
将传音蛊取出来,她定定望着自己掌心,眼神期待,睫毛上落了冰粒也浑然不觉,一眨不眨。
传音蛊双双展翅,竟径直飞入竹筒中,闫禀玉瞪大了眼睛,目睹传音蛊飞进後,满足地盖上盖,欣然道:“我们快走吧。”
接下来的行程紧赶慢赶,在冰粒变成雪片飘下,他们终于在入夜前找到一个不大的山洞。拾柴整顿,火焰燃暖,他们坐在洞中,都不禁望向洞外的雪景。
时间已是夜幕降临,但因着山林覆雪,圣地亮如白昼,雪片飘洒间,混入游丝弧光中,映衬得眼前的这个世界如童话梦境般。
按理说圣地树木撑天,雪落不满地,但他们所在位置宽阔,寥寥几树,山地伏草,就见雪铺满开去,蓬松白洁,不怯黑夜。
如此场景,对从未见过雪的南方孩子太具诱惑力了!闫禀玉烤火暖身後,就到洞口去,手臂伸向外边接雪,风雪吹得皮肤冰冷麻痹,再回来烤火,往复几回,乐不可支。
卢行歧默默添柴加火,怂恿道:“想玩就去罢。”
闫禀玉站在洞口,戴起了冲锋衣的帽兜,猛地转过脸,吸吸被冻红的鼻子,说:“会很冷。”
她眼睛亮着小簇的火苗,有些狡黠之态,言不由衷的,卢行歧顺着说:“冷就回来烤暖。”
对呀,多简单的事,人总是顾虑太多。闫禀玉拉尽拉链,搂紧外套,丢下个“好”字,就踏雪出洞了。
雪蓬松柔软,踩下去咯吱咯吱的响,声响掺杂进簌簌而落的雪中,再被雪球的碰撞声惊散。
没有手套,团雪球是个折磨活,但又架不住心中欢喜,闫禀玉忍着冻骨的寒冷,连抛几个雪球。然後实在刺痛得受不了,歇了兴趣,呵气搓热手。
背後有踏雪声响,闫禀玉回头瞧见风雪覆身的卢行歧,她笑了笑,问:“你以前见过雪吗?”
卢行歧来到她身边,并肩而立,说:“未曾。”
“那刚好,我也是第一次见。”
两人一起看雪,雪洒白了头。
考大学为时省路费和助学金政策,闫禀玉选的省内学校,平日有空就勤工俭学,毕业後忙于挣钱攒钱,旅游什麽的,统统没有。圣地一行,虽然危险,但也变相地全了一个小愿望,闫禀玉略带感慨,“雪真好看呀。”
卢行歧侧了目光,伸出手指掸走她发间雪粒,回道:“是好看。”
寒风凛冽,闫禀玉往卢行歧身旁凑了凑,最後再看一眼广袤而白净的雪山。冷了受不住,得回去了。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卢行歧忽然吟念一句诗。
闫禀玉仰脸看他,“这诗词是什麽意思?”
他回望过去,笑笑,不说话。
……
下雪耽搁路程,等到第二天中午稍稍化雪,他们才开始赶路。
出发迟了,就得挪用夜晚的休息时间行路,在第三日的清晨四点,他们终于出了圣地。
闫禀玉没想到滚荷洪居然等在界门外,身旁放了盏露营灯,看她憔悴的神态,闫禀玉就知道荷洪阿婆不是坏的。
滚荷洪见到闫禀玉立即上前,先打量眼身体情况,确认无碍,然後抱了抱她。
“我们的禀玉长大了,可惜你阿妈看不到,不然她会很开心。”
“既然我完成了阿妈让我做的事,那可以告诉我,她为什麽会失踪?而你们这麽多年隐瞒我的原因是什麽吗?”闫禀玉向来是就情说情,就事论事,清醒得可怕。
滚荷洪收起激动的心情,心想,这麽多年,这个孩子无怨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