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了大概五个月就分手了。
我记得那天姐姐回家特别早,一个人在厨房煮泡面。
我问她怎么了,她只是说分手了,然后往面里加了两颗蛋,还分了我一碗。
现在想起来,她当时太平静了,平静得不像刚结束一段感情的人。
手机突然震动,我摸过来一看,是姐姐来的消息
“睡了吗?”
我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着,不知道该回什么。对话框上方的“对方正在输入…”断断续续地闪动,但迟迟没有新消息来。
最后我回了句“还没”
她的回复来得很快“明天想吃什么?我做”
这种刻意的转移话题让我胸口紧。我慢慢打字“都行,你做的我都吃,我没那么挑”
完这条,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用手臂挡住眼睛。
如果她真的又有了男友,那我这些日子和她之间的…算什么?
那些深夜的亲密,那些心照不宣的触碰,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窗外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
手机又震了一下。我拿起来看,是姐姐来的
“晚安,明天见”
简短的五个字,却让我鼻子酸。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它自动锁屏。黑暗中,我轻轻说了句晚安,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
一月的某个深夜,我翻找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时,意外碰倒了一叠文件。纸张散落在地,我蹲下身一张张拾起,突然停住了动作。
那是一张医院的诊断报告。
“周亦柔,22岁,抑郁状态(中度)”
白纸黑字,右下角盖着鲜红的医院公章。日期是去年1o月,就在国庆假期后不久。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出褶皱。
原来那天她去见朋友可能是次要的,去医院那才是重点。
原来她眼下的青黑不是因为加班,原来她偶尔的走神和突然的沉默,都是因为这个。
报告单下面还压着几张药方和心理咨询预约单。我轻轻翻看,现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溯到两年前,那时母亲刚去世不久。
钥匙终于找到了,我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她半夜站在我床边的样子,她靠在我肩上抖的样子,她红着眼睛说让我待一会儿的样子…
我把文件按原样放回抽屉,小心地摆成最初的角度。关上了抽屉。
第二天早晨,姐姐像往常一样在厨房煎蛋。我站在门口看她忙碌的背影,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站着干嘛?”她回头看我,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快去洗漱,蛋要凉了。”
我走过去,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放松下来。
“怎么了?”她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把脸埋在她肩窝,摇了摇头。她身上有淡淡的油烟味,还有我一直熟悉的,家的味道。
“没事,”我说,“呃…我就是,突然想抱下你。”
她没再说话,只是任由我抱着。
平底锅里的煎蛋出滋滋的声响,晨光渐渐变得明亮。
在这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没有谁提起那个藏在抽屉里的东西。
因为有的话我不想说,不想直接问。我知道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就像我一直默默守护着她一样。
……
一月底的除夕夜,屋里静得能听见窗外偶尔炸响的鞭炮声。
我和姐姐坐在茶几前吃火锅,电磁炉咕嘟咕嘟冒着泡,热气模糊了彼此的脸。电视里放着春晚,但我们谁都没认真看。
“要喝点酒吗?”姐姐突然问。她起身从橱柜深处摸出半瓶红酒,是上次国庆喝剩的。
我摆了摆手,表示更想喝饮料。她就换成饮料倒了两杯,递给我的时候指尖碰到我的手背,冰凉冰凉的。
“新年快乐。”她轻声说,玻璃杯在灯光下泛着暗红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