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燕摔碎了手中的陶碗。
碎片溅落在粗糙的石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胸口起伏,消息像毒蛇一样钻进她的耳朵——玄冥,那个虎族的玄冥,竟然把包辰从【黑雾沼泽】带了出来!
怎么可能?她明明安排得天衣无缝,【黑雾沼泽】的危险,加上她暗示过的另一支虎族……包辰怎么可能活着出来?还和一个本该是死敌的虎族同行?
雷燕的手指掐进掌心。玄冥为什么要救包辰?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或者,他只是为了裴宁?
裴宁。又是裴宁!
这个雌性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包辰活着,玄冥介入,她的计划随时可能暴露。不行,绝对不行!她必须抢在他们回来之前,彻底解决掉裴宁这个祸患。
她站起身,快步走出石屋,阴沉的气息让周围的族人下意识避开。她需要找到辉。那个懦弱又贪婪的家伙,必须立刻动手。
辉正在磨制石矛头,一下又一下,动作迟缓,心不在焉。雷燕的影子笼罩下来时,他手一抖,矛头差点脱手。
“雷燕大人。”他站起来,不敢看她。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雷燕的声音没有温度。
辉低下头:“我……我还在找机会。裴宁她……”
“还在找机会?”雷燕打断他,“包辰没死!玄冥带着他正在回来的路上!你告诉我你还在找机会?”
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什么?包辰…活着?”
“对!活着!”雷燕逼近一步,“现在你告诉我,你的‘机会’还要找到什么时候?等到他们回来,揭穿我们吗?到时候,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辉的脸色变得惨白。“我…我不知道玄冥会插手……”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执行命令!”雷燕的声音压低,带着威胁,“别忘了你的家人。你也不想他们因为你的无能而受到牵连吧?”
辉猛地抬头:“你不能动他们!”
“我能不能,取决于你。”雷燕冷笑,“裴宁必须消失。在你所谓的‘机会’来临之前消失。否则,你就等着给她陪葬吧,带上你的家人一起。”
辉的嘴唇哆嗦着,他看着雷燕,这个平日里在族中还算和善的雌性,此刻脸上只有扭曲的狠厉。他后悔了,他不该一时贪图雷燕许诺的好处,卷入这种事情。对付一个失去伴侣、怀着幼崽的雌性,这违背了雷豹族的根本。
“可是……族长他们……”辉试图挣扎。
“族长?”雷燕嗤笑,“等包辰死了,裴宁这个‘不祥’的雌性也处理掉,新的继承者自然会出现。到时候,谁还会在意一个死人,一个灾星?再说了她在就是对雷豹族百害无一利。”
她凑近辉,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动手。立刻。否则,后果自负。”
辉闭上眼,又猛地睁开,眼中只剩下绝望和屈服。“……是。”
雷燕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留下辉一个人站在原地,手中的石矛头冰冷。
雷燕没有立刻回去,她在族地里不紧不慢地走着,遇到相熟的族人,便停下来闲聊几句。
“听说了吗?包辰在黑雾沼泽出事了。差点命丧那里。”她看似无意地提起。
“是啊,真让人担心。”一个雌性附和。
“唉,自从那个裴宁来了之后,好像就没顺利过。”雷燕叹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冲撞了什么……”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另一个族人连忙制止,但眼中已有了疑虑。
“我也就是随口一提。”雷燕摆摆手,“只是觉得奇怪,以前包辰去狩猎,哪次不是满载而归?偏偏这次……”她欲言又止,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几句话,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荡开涟漪。很快,关于裴宁是不祥之人的窃窃私语开始在族中蔓延。
“包辰那么强壮,怎么会轻易陷入危险?他可是咱们雷豹族的骄傲。狩猎的时候也没有失策过。”
“还不是因为那个外族雌性……她来之后包辰就不管不顾族中的事情了。”
“听说她来的时候,天色就不太好。指定是不祥之兆。真不理解为何那么袒护外族雌性。”
“她肚子里的幼崽,也不知道是不是咱们雷豹族的。听说她之前给虎族也生过双生子。”“谁让她生育能力强,长老们也是看中她的生育能力,要不然早就被赶出雷豹族了。”
恶意如同藤蔓,在阴暗处滋长,缠绕向那个对此毫无察觉的雌性。一些原本同情裴宁的族人,在包辰生死未卜的压力和流言的蛊惑下,态度也开始变得微妙。
裴宁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一些雌性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地和她打招呼,雄性们看她的眼神也带着探究和疏离。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以为是大家都在担心包辰,心里的不安却日益加重。她抚摸着腹部,那里面的小生命是她唯一的慰藉和希望。
包辰,你一定要回来。
雷燕回到自己的石屋,关上门。外面的流言只是第一步,她不完全信任辉那个废物。万一他失手,或者临时变卦,她必须有后备计划。
她从一个隐秘的角落取出一个用兽皮包裹的小瓶子。打开瓶塞,一股奇异的、带着甜腥气味散发出来。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种从【毒涎花】中提取的汁液,无色无味,只需一点点,就能让最强壮的雄性在睡梦中死去,更何况是一个虚弱的雌性。
她小心翼翼地将瓶子收好,藏在更隐蔽的地方。她的眼神落在石屋角落那堆准备送给裴宁的、据说是安胎的草药上。或许,根本不需要等辉动手。
只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可以亲自“关心”一下裴宁。
做完这一切,雷燕坐在石床上,调整着呼吸。包辰,玄冥,你们回来又如何?等你们回到这里,看到的只会是裴宁冰冷的尸体。而她,将彻底扫清障碍。
她闭上眼睛,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