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海晏云浑身战栗,想要擡手指她,却又重重甩了下去。
他向後踉跄了两步,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问:“所以温子西真的是绑架你的犯人吗?”
冷顷漠定定地看着他:“怎麽,心疼你亲妈了?觉得她死得太惨了?”
“我心疼个屁!”海晏云闭目,“我以前根本不知道这些,也没和她相处过,怎麽可能就因为知道了和她有血缘关系就开始凭空産生亲情……我是想要听你一句实话!我想知道真相!”
他双手撑到床边,拉近了和冷顷漠之间的距离,盯着她的眼睛逼问道:“真的是温子西要的那三千万吗?在明知道有警察的情况下还那麽高调地勒索?她真觉得自己厉害到能够比得过警察?还是说,从头到尾就没有人打算带着那三千万逃跑!”
冷顷漠笑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你要记住一件事,温子西,是为你而死的。”
“什麽意思,你用我威胁她吗?”
冷顷漠慢慢道:“毕竟温子西才是你的生母,只要她还活着,你就永远有一个污点。而对于海家来说,如果她还在,你就仍然有一个被赶走之後还能呆的‘去处’。”
“只有温子西这个人从法律意义上销户了,才能保证你继续留在海家,而不至于被赶走。”
她的眼中满是戏谑,似是终于在他面前撕下了自己的僞装,却依然深沉到让海晏云看不到底。
尽管从前海晏云就知道她没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简单,可事到如今真正见识到她的手段後只觉得脊背发凉,那种面对未知的恐惧让他头皮发麻,仿佛是被一直看不见的野兽虎视眈眈一般。
他像是触电一般向後踉跄了几步,口中喃喃道:“警察……”
他霍然转过身,向着病房外跑去:“我要告诉警察,这一切都是你自导自演的!”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就听到身後冷顷漠拔高到有些刺耳的音调:“亲子鉴定!”
海晏云浑身一僵。
他僵硬地扭过脖子,看着病床上的冷顷漠。
後者单手撑着栏杆,明明只是个病床却被她坐出了龙椅的感觉。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开口解释:“你知道的,我偷偷做了很多亲子鉴定。”
海晏云深吸一口气:“那又怎样?谁还不知道你有亲子鉴定了?要不是你那两张刻意的要命的亲子鉴定,咱们的身世估计也不会被曝光吧?”
冷顷漠慢慢道:“我做过很多亲子鉴定,除了我和温子西罗明燕的丶你和温子西罗明燕的,还有……我们两个的。”
她擡眸注视着他:“咱们俩可没有血缘关系哦,雷雨的情节没发生在咱们身上,是不是很庆幸?”
海晏云:“……我从来就没觉得咱们有血缘关系。”
“也是,毕竟你长得很像宋庆洛嘛。既然你是宋庆洛的合法妻子温子西生的孩子,那麽所有人也会理所当然的认为,你的生理学父亲就应该是宋庆洛。”
“但是——”她拖长了音调,“海兴政也是这麽认为的吗?”
海晏云心里咯噔一下。
先前因为事情太乱太多,所以他几乎要把这个埋藏的大雷给忘了。
在海兴政眼里,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
“海兴政在外头有那麽多私生子女,他真就对温子西的滤镜那麽重,宁愿放着这麽多亲生的孩子不要,非得把家业都送给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便宜儿子吗?”
冷顷漠慢慢道:“宋庆洛的知名度很高,还是白月光的丈夫,海兴政不可能不知道他长什麽样。现在看到你这和生父有五分相似的脸,他也未必完全不知道什麽。只是——谁愿意承认自己被费尽心思宠爱的女人给绿了呢?说不定他也是在一直自欺欺人呢。”
海晏云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可能,一时间有些呆住了。
冷顷漠继续道:“反正宋庆洛早就不知道死哪去了,也没有办法去给你们做什麽鉴定。那麽只要海兴政不去和你做亲子鉴定,他就可以一直自我欺骗下去,欺骗自己你就是温子西给他生的儿子。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假装所有的变数都没有发生,继续视你为唯一的继承人。”
“可是,如果我已经替他给你们做过鉴定了呢?”
海晏云倒吸一口冷气:“什麽时候取得样!”
话出口之後他又觉得这个问题很蠢。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什麽时候被冷顷漠取走了能做鉴定的样本,这不是早就知道她有多麽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冷顷漠莞尔一笑:“明知道自己是假少爷你看着还这麽淡定,是因为已经吃了海兴政给你的定心丸吧?他是不是说了温子西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
“虽然温子西已经让他滤镜破碎了好几次了,从他对温子西後来的处理态度来看估计也没真的深情到哪去……但是他还是挺喜欢这种表演的。只要没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他很愿意继续扮演着一往情深的角色,比如将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捧上高位什麽的……”
“有温子西这个生母,再加上你能力确实初中,理论上你的地位应该是很稳固的。就算是现在诸多舆论压力让他们捏着鼻子认我这个亲生女儿,你身为继承人的地位也很难被撼动。”
“可是如果我把那份亲子鉴定报告给海家人看呢?不光是海兴政,也告诉你那爷爷奶奶呢?”
冷顷漠的声音如同鬼魅,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恶意满满:“你猜,海兴政还能继续自我欺骗下去,将巨浪建设拱手让人吗?”
海晏云冷静下来:“把我拉下来对你没有好处。他们一群老封建重男轻女,就算没有我也只会再找个私生子回来,怎麽也轮不到你的。”
“我知道啊,”冷顷漠整理了一下被子,慢条斯理道,“但是我这不是在威胁你吗。”
海晏云:“……”
冷顷漠翻身下床,擡起头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随後扯住了他脖子上的领带,迫使他低下头看着自己。
她拍了拍他的脸,轻声细语:“所以啊,你最好还是继续和我把恩爱情侣的戏好好演下去,不要动那些试图扳倒我的歪心思。”
说罢,她在他的脸颊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个吻。
“知道了吗?亲爱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