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拿着手机,继续回复着小雨发来的信息。
“哥哥,我现在正抱着阳阳准备睡觉呢。羡慕吧?”
“羡慕,羡慕……”
我这算不算抱着姐姐?应该不算吧,毕竟我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还有,今晚的事……不要告诉小雨。”姐姐低声道,“她再大度,也会介意的。”
“哥哥一定要照顾好姐姐哦,小巫女不会乱吃醋的~”
“好的。”
“好的。”
忽然,我听到隔壁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我感受到姐姐的娇躯瞬间变得僵硬,苦笑道:“这…或许他们也是在御寒吧……”
“他们昨天就这样……”姐姐嗔怪道,“害得我睡不着。冯兄倒是睡得挺香。”
“这…好吧,要不我去敲敲门,让他们注意点?”
“算了吧…他们也是苦中作乐,只怪这里隔音太差了。”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我张开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叹了口气。
“冯兄,说些什么吧……”姐姐为难道,“不然,我们就得一直听着隔壁的声音了。”
“好吧,姐姐,你刚是不是说了『牛栏山』亦可?”我转移话题道,“那是不是可以满足我小小的好奇心了?”
“好吧,冯兄可真是执着。”姐姐转过身来。我连忙向旁边挪了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冯兄,最后一枚书签,你带了吗?”
“带了。”我献宝似的从裤子里的钱包中取出那枚书签,道,“我一直随身携带的。”
“其实,她只是个可怜的母亲。”姐姐接过书签,抚摸着书签上彼岸花的图案,叹道,“她的女儿,叫方宁。”
“什么?”我看着姐姐,不敢置信道,“你说,她是方宁的妈妈?”
方宁,这个名字,像一根毒刺,深深的扎在我的心中。过了多年,伤口从未愈合,偶尔还会发出阵阵腐烂的味道。
虽然,我与这个女孩素昧平生。
“是的。方宁是单亲家庭,随妈妈姓。”姐姐看着我的表情,轻声道,“冯兄,还是没放下吗?”
“怎么可能放下。就因为我一念之差,她失去了最后一丝生机,我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下?”我掀开被子,端起床头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辛辣的味道在胸中蔓延,灼烧着我的神经。
那个雪夜,我处理完外婆丧礼后的琐事,开车回城的路上,被路边的石头磕到底盘。
下车查看时,前面烂尾楼工地的板房里隐约有灯光在闪烁着。
因为着急回去,我并没有上前查看。
过了几天,我才得知,有个女孩在那个地方遇害了。
农旭帮我打听了更加具体的情况。
那个叫方宁的女孩,被暴徒带到板房里奸淫了几个小时后抛弃。
她用尽全身力气解开身上缠绕的胶带,用地上捡到的手电筒照着板房的窗户向外求救。
她用生命最后的力量传递出的信号,就这样被我麻木地忽略了。
农旭安慰我,说真正导致她死亡的是歹徒,是寒冷的天气,怎么都轮不到我来自责。但我却没办法用这样的理由放过自己。
所以,那段时间,我才魔怔般的强迫自己去做好事。只有这样,我的良心才能获得片刻安宁,我才不会感受到有人在指责我的麻木不仁。
后来,这样的情况有所缓解,但内心深处的自责与遗憾,却从未释然。
我无数次的幻想过,如果当时的我再向前走几步,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她会得救,凶手会被绳之以法,世界会变得更加美好……
“冯兄,冯兄,你冷静点。”姐姐急促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姐姐,我没事。”我的声音沙哑道,“请继续说吧。”
“几年前,我们处理一桩经济案件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其与方宁案得联系。我们与警方配合,抓住了凶手。现在,凶手已经伏法了。”姐姐伸出手,夺过我的酒杯,扔到了地上,道,“这个案子是我经办,所以我认识了方宁的母亲。”
“凶手抓住了吗…那太好了。”我喃喃道,“可是,方宁还是死了。”
“我告诉冯兄,就是想让你不要再沉溺于这段回忆了。”姐姐把我拖回被窝里,抓过我颤抖的手,用双手捂住,道,“冯兄,你知道这件案子是怎么浮出水面的吗?是你,就是当初你帮助我们办的那件环开的案子。也就是说,抓住真凶,也是你的功劳。”
她看着我的眼睛,道:“也许,当时的你,确实犯下了无心之失。但是,这么多年过去,无论从哪个方面,你都已经做到了亡羊补牢。我并不奢望冯兄能完全忘记这段不好的回忆,但请冯兄能将遗憾和自责从心里卸下,能轻松面对以后的生活,这样才能更好的照顾自己在意的人,好吗?”
感受着她手心传来的温度,我逐渐恢复了清醒。
细细咀嚼着姐姐说的话,我终于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前进的时候,重物如果绑在腿上,会消耗更多的能量,不如收进背包存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