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解开衣衫,一条腿已迈入浴桶热水中,却是心念一转,暗自想到这石柒不愿让人见她赤身,只怕多半是她身上有些隐情。
耳听得隔壁水声响起,石柒长舒口气,想是她已钻入浴桶中,若是此时闯入,定能撞破她的秘密。但这念头只在心中一闪便过,沈拂衣摇了摇头,便也钻入浴桶之内。
二人隔着屏风各自沐浴,一时间花香沁人,热气扑面,沈拂衣听着隔壁水声,却不闻石柒出言,有婢女在侧,更不知该主动说些什麽,反倒不如从前沐浴时那般惬意畅然。
她沐浴已毕,在婢女服侍下拭身更衣,洗净了身上污泥血渍,换上整洁柔软的淡绿色衫裙,不由得也是长长舒了口气,只觉元气尽复,恨不得连夜便啓程上路。
她挽起长发,略一整顿,刚踏出屏风,便觉眼前一亮,迎面便是一张甜美娇艳的俏脸,只见石柒已换上了自己给她备好的白裙,同样洗去了满身泥尘,竟是又平添了几分秀色。
婢女早已将小菜摆好,在桌上点亮了烛灯,二人相对而坐,烛火掩映之下,只见石柒挑眉一笑,更增了几分雅致,恍然间倒有几分陌生,只听她赞道:“姊姊当真好看。”
沈拂衣心下一喜,脱口而出道:“你也好看得紧。”
只见石柒双眸如水,在火光下荡出几分笑意,沈拂衣这才想起还有两个婢女在侧,不禁又是脸上一红,低头说道:“尝尝这菜味道如何?”
只见石柒嗤的一声轻笑,伸筷尝了一口,似笑非笑的说道:“甜了些。”
此番石柒倒不似从前那般狼吞虎咽,反倒是细细品尝每道小菜,也并未露出那脆弱模样。
沈拂衣越是看她故作矜持端庄,越能隐隐察觉她从前定是饱受艰辛,只是猜不到她出身来历。
江湖上各帮派暗流汹涌,此番去岳阳若能查明真相,说不定便也能知晓这神秘少女的本来面目,若是真如她所言,并未行伤天害理之事,那待到江湖事了,自己与她又当如何相处?
却听石柒打了个饱嗝,随即对着自己讪讪一笑,说道:“姊姊,我吃好了。”
沈拂衣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婢女撤走残羹,又嘱咐了明日出行要准备的行囊马匹,那两个婢女便齐齐躬身告退。
却见石柒伸手取过伤药和棉纱,笑道:“总不能吃了姊姊白食,在哪里换药裹伤?”
沈拂衣指了指绣楼木梯,说道:“且随我上楼吧,敷了药正好歇息。”
只听石柒应了声好,便也不多言,随着自己一步步上了楼来。
此刻绣楼外已是夜幕时分,沈拂衣将烛灯放在闺房床头,照着宽大的绣床,回过头来,见石柒好奇的左右看了看,说道:“姊姊要我晚上也睡在此间?”
沈拂衣脸上一红,转头说道:“要麽睡在此间,要麽我给你关在私牢,都由得你。”
石柒吐了吐舌头,也不答话,慢慢走到绣床边坐下,小心翼翼向後一躺,笑声道:“这绣床太软,倒似姊姊的心肠一般。”
沈拂衣冷哼了一声,说道:“闲话少说,快来给我敷药,早日歇息,别误了明日正事。”
只听石柒笑道:“是,二小姐快请来坐,奴婢为你敷药。”
沈拂衣横了她一眼,却忍不住一笑,这才解开衣衫前襟,露出肩头和腰间伤口,背对着石柒坐在床榻上。
只觉伤处一凉,已被石柒用纤细的手指将伤药轻柔涂抹,灼烧之感立时缓解,忍不住长长舒了口气。还未等她多想,石柒已收回手指,扯开棉纱,一圈一圈裹在自己的肩头,跟着又用剪刀裁断,继续包裹自己腰间。
沈拂衣觉她在腰间缠了两圈,却忽觉双臂一紧,竟被石柒用棉纱绕过双臂一同缠住。
她刚要转身挣脱,却听石柒附耳笑道:“姊姊别急,这两日我参研那石壁上的心法,‘万象归尘’的第五节诀窍乃是双臂运力,若是能练成,就算这棉纱缠住手臂,也可直接震断。这小妹想了许久,却参悟不透,也不知姊姊天资聪颖,是否练过了这一节?小妹只想讨教一番,别无它意,也不知姊姊敢不敢赐教?”
沈拂衣听她又出言相激,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说道:“我赢了便怎样?”
她问了此言,却不听石柒回答,仍是默默用那棉纱一圈圈缠住了自己双臂,沈拂衣也不便挣脱,直到她缠绕之後打结系紧,才听她笑吟吟的说道:“姊姊武功既高,人又聪慧,本就该赢了小妹,怎还与小妹做赌?赢了便是赢了,那是理所应当之事,若是挣不脱,却不知要怎麽罚姊姊?”
沈拂衣伤势未愈,近日又屡逢变故,那石壁上的心法甚为不易,若不静心参研,确是难以精进。但听石柒这番激将之语说出口,却是教自己进退两难。
沈拂衣暗哼一声,反倒激起了傲气,也不多言,闭目凝神,潜心默诵起那“万象归尘”的心法。
这一节心法需辅以内功引导运劲,她自幼从父习武,内功根基极为牢固,以家传正统为参照,自觉内息渐起,顺着那心法所载游走经脉,心下暗自一喜,正欲再行一周天,便可尝试运劲挣脱,却忽地腰间一紧,又被石柒伸臂揽住,只听她笑着说道:“姊姊若是挣不脱,便算是输了,也要应允小妹一个条件。”
沈拂衣被石柒搂着腰间,靠着她柔软纤细的腰身,闻着她沐浴後的淡淡花香,又被她附耳低语,情不自禁便有些恍惚,她定了定神,虽是自忖再有片刻便可领悟这一节心法,却还是好奇心起,低声问道:“什麽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