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沉香
知愿和知安十五岁那年,顾氏集团举办了一场慈善晚宴,主题是“时光里的温暖”。厉以沫作为特邀嘉宾,上台分享了她和顾斯煜的故事,台下坐着两鬓斑白的黎思忆,还有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顾念安和念初。
“很多人问我,是什麽让我们走过这麽多风雨。”厉以沫看着台下的顾斯煜,他正含笑望着她,眼里的温柔和三十年前别无二致,“其实很简单,是相信。相信爱能化解仇恨,相信时间能抚平伤痕,相信身边的人,永远值得托付。”
她说着,举起手腕,那只刻着“愿”字的手链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我和思忆的约定,也是我们两家人的约定——不管走多远,都别忘了为什麽出发。”
台下掌声雷动,黎思忆笑着擦了擦眼角。晚宴後,她拉着厉以沫的手走到露台,远处城市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下个月基金会要在黎家老宅办个夏令营,教孩子们做布偶丶绣花样,你也来帮帮忙?”
“当然。”厉以沫点头,“正好把张岚教我的海棠糕方子带来,让孩子们尝尝。”
夏令营开营那天,黎家老宅热闹得像个集市。知愿带着孩子们绣布偶,针脚歪歪扭扭,却学得格外认真;知安在院子里教大家打羽毛球,笑声震得栀子花瓣簌簌往下掉。
厉以沫和黎思忆坐在廊下,看着孩子们围着老陈听故事——老陈的背更驼了,讲起当年火场的事却依旧清晰:“……那时我抱着小姐往外跑,她怀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海棠糕,烫得手都红了也不肯放……”
“你看,”黎思忆突然说,“当年那场火,烧掉了那麽多东西,却把最珍贵的留住了。”她指着不远处的顾斯煜,他正弯腰帮一个小女孩捡掉落的布偶,动作和当年在废弃工厂里护着厉以沫时一模一样。
厉以沫笑了。原来有些温柔是刻在骨子里的,会在时光里代代相传。
那天下午,孩子们要表演节目,知愿和知安合唱了一首《小星星》,伴奏的正是那只旧音乐盒。旋律响起时,厉以沫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黎思忆在少管所里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时,哭得像个孩子。
“现在她再也不会哭了。”黎思忆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说,“上个月她设计的‘重生’系列获了奖,领奖时她说,要感谢那个曾经犯过错的自己,是她让现在的生活更值得珍惜。”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抱着自己做的布偶合影,背景是爬满藤蔓的黎家老宅。厉以沫举起相机,定格下这一幕——照片里,知愿的布偶绣着“愿”,知安的布偶绣着“安”,像极了她和顾斯煜走过的路。
回家的路上,顾斯煜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依旧滚烫。“刚才念安说,想把顾氏的一部分股份捐给基金会。”他说,“我觉得挺好。”
“是挺好的。”厉以沫靠在他肩上,“让爱能一直传下去。”
车窗外,晚霞染红了天际,像一幅泼墨画。厉以沫看着後视镜里越来越远的黎家老宅,突然觉得,所谓圆满,就是让每一段经历都有意义——那些曾经的伤痛,变成了照亮别人的光;那些错过的时光,化作了珍惜当下的理由。
几年後,厉以沫和顾斯煜搬进了城郊的小院,院子里种着海棠和栀子,像厉家老宅和黎家院子的结合体。每天清晨,他们会一起浇花丶散步,傍晚就坐在廊下看夕阳,像所有平凡的老夫妻一样。
黎思忆每年都会回来住一阵子,三个老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看着知愿和知安带着自己的孩子跑来跑去,嘴里喊着“太奶奶”“太爷爷”,笑声洒满了整个院子。
有一天,知愿的小女儿拿着那只旧布偶跑来问:“太奶奶,这个小熊为什麽有两个名字呀?”
厉以沫笑着指了指布偶耳朵上的“愿”和“安”:“因为它要告诉我们,只要心怀希望,就能平安一生。”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抱着布偶跑开了。厉以沫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顾斯煜和黎思忆,突然觉得,他们的故事从来没有结局。
那些关于身份的迷茫,关于爱恨的纠葛,早已在岁月里酿成了沉香,在时光里缓缓流淌,温暖而绵长。而爱,就像院子里的花,会在每一个春天,如期绽放。
这,就是时光最好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