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学生装的青年敲击人骨的声音突然停了。他黑洞洞的眼眶转向山洞深处,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像是要融进岩壁的阴影里。李屿风注意到,随着他的消散,岩壁上那些墨绿色的苔藓开始褪色,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石头,上面竟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号——与阴傀门的印记有几分相似,却又多了些扭曲的纹路,像是在哭泣的人脸。
“他要走了!”苏晓晓突然喊道,铜铃在她掌心震动,出一阵急促的响声,“他说……祭坛有镇魂钉,能困住核心……”
话音未落,青年的身影彻底消失,只留下那根人骨“当啷”一声掉在地上,骨头上的校徽闪了闪,化作一缕青烟。李屿风捡起人骨,现上面刻着的不是字,而是些细小的凹槽,排列方式与医院负十九层墙壁上的鬼画符如出一辙。
“这是阴傀门的祭祀文。”凌霜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看来这山洞才是他们真正的据点,医院只是个幌子。”
李屿风将人骨塞进背包:“管他幌子还是据点,先找到祭坛再说。”他背起依旧昏迷的玄机子,“晓晓,你还能听到那些声音吗?”
苏晓晓摇摇头,铜铃已经恢复平静:“刚才那个大哥哥一消失,声音就没了……”她顿了顿,突然抓住李屿风的胳膊,“但我感觉……核心离我们很近,就在前面。”
山洞深处的黑暗像是有生命般涌动,李屿风手背上的梅花印又开始烫,那枚钻进去的幽蓝碎片似乎在呼应着什么,顺着血管隐隐作痛。他举起银剑,阳火顺着剑身蔓延,在前方照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抓痕,深的地方能塞进拳头,像是有人曾在这里疯狂挣扎。
“这路是硬生生抠出来的。”凌霜用剑尖挑开一撮挂在岩壁上的布料,是块黑色的斗篷碎片,“是阴傀门的人挖的。”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窄道突然开阔起来,眼前出现一个圆形的石室。石室中央立着个半人高的石台,上面刻着八卦图案,只是卦象全是反的,乾卦变坤卦,离卦变坎卦,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石台周围散落着十几根生锈的铁链,链环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这就是祭坛?”李屿风皱眉,没看到苏晓晓说的镇魂钉,反而在石台底下现了个黑布包裹,“这是什么?”
他用银剑挑开黑布,里面露出个拳头大的东西,通体幽蓝,表面布满了细小的血管状纹路,正随着某种频率微微搏动——正是阴傀核心!只是此刻它收敛了所有光芒,像颗沉睡的心脏。
“它怎么在这儿?”凌霜的玉佩瞬间暴涨数倍,绿光将核心笼罩,“刚才在裂缝里明明已经……”
话音未落,核心突然睁开一只眼睛——就在它表面的纹路交汇处,一只惨白的眼球突兀地出现,瞳孔是竖瞳,像蛇一样盯着苏晓晓,嘴里出模糊的声音:“找到你了……”
苏晓晓尖叫一声,铜铃自动飞起,撞在核心上。“当”的一声脆响,核心表面的纹路剧烈收缩,眼球猛地闭上,却有鲜血从纹路里渗出来,滴在石台上,出“滋滋”的响声,将八卦图案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铜铃能伤它!”李屿风眼前一亮,刚想让苏晓晓再试一次,石室入口突然传来“轰隆”一声,碎石滚落,竟被什么东西从外面堵死了!
“谁?”他转身看向入口,银剑上的阳火剧烈跳动。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咳嗽声,一个身影拄着桃木剑从碎石堆后走出来,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正是墨尘!“别紧张,是我。”他将桃木剑插在地上,靠在剑身上喘气,“外面的傀儡被我引去医院另一侧了,但估计撑不了多久。”
“师叔!你没事太好了!”李屿风赶紧跑过去扶他,“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墨尘指了指他的背包:“你的破包掉在医院门口,里面的辣条味十里地都能闻见。”他瞥了眼石台上的核心,脸色瞬间凝重,“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
“说来话长。”凌霜简单解释了刚才的遭遇,“它好像和晓晓的灵体有感应,还能模仿她的声音。”
墨尘走到石台边,从怀里摸出个放大镜,仔细观察核心表面的纹路:“不是感应,是共生。”他指着那些血管状的纹路,“这些是灵体丝线,这核心吸噬了太多灵媒的魂魄,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意识,而晓晓的灵体最纯,正好成了它的‘宿主备选’。”
苏晓晓吓得往李屿风身后躲:“我才不要当什么宿主!”
“它现在还不能强行夺取你的灵体。”墨尘从背包里掏出个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将核心装进去,“阴傀核心需要在特定的时辰才能完成共生,而今天……”他抬头看了眼石室顶部的裂缝,透过裂缝能看到灰蒙蒙的天空,“正好是阴气最盛的‘离魂时’。”
李屿风突然想起手背上的梅花印:“师叔,这核心碎片钻进我手里了,会不会有事?”他撸起袖子,露出手背上烫的梅花印,印中心隐约能看到一点幽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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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尘用指尖按在梅花印上,突然“嘶”了一声,缩回手:“好强的邪祟气!”他从怀里摸出张黄符,贴在李屿风手背上,“暂时能压住,但必须尽快逼出来,不然会被它吸走你的纯阳血。”
“怎么逼?”李屿风看着符纸在梅花印上微微烫,“用爆符炸出来?”
“你想截肢吗?”墨尘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从背包里翻出个小瓷瓶,倒出颗红色的药丸,“这是‘清阳丹’,能逼出体内的阴邪之气,不过味道有点……”
“有点什么?”李屿风刚把药丸塞进嘴里,突然脸色骤变,“卧槽!这是黄连泡过的?”药丸入口奇苦,苦得他舌头都麻了,眼泪瞬间飙了出来,“师叔你想谋杀啊!”
“良药苦口。”墨尘淡定地收起瓷瓶,转向凌霜,“你肩膀的伤怎么样?蚀骨冰没留下后遗症吧?”
凌霜活动了一下胳膊:“已经没事了,沈师兄自毁后,邪祟气就散了。”她的语气低沉下来,“可惜了……”
墨尘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而是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开始在石台上绘制核心的纹路。他画得极快,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停下来用放大镜观察核心,眉头越皱越紧。
“师叔,现什么了?”李屿风缓过苦味,凑过去看他画的图,“这纹路看着像心电图啊,就是乱了点。”
“比心电图复杂多了。”墨尘指着图上的一个节点,“你看这里,这是灵体的共鸣频率,和晓晓的铜铃震动频率几乎一致。”他又指向另一个节点,“这里是阴傀门的禁术印记,用来强行绑定灵体。”
苏晓晓突然指着图上的一个圆圈:“这个像我铜铃上的花纹!”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图上那个圆圈的纹路与苏晓晓的铜铃一模一样,只是圆圈中心多了个小小的“阴”字。
“这不是巧合。”墨尘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核心不仅吸噬灵媒的魂魄,还在模仿灵媒的法器——它在进化。”
“进化?”李屿风愣住,“一个邪物还能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