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井里伸出的手像冰锥般攥紧李屿风的脚踝,刺骨的寒意顺着骨头缝往上爬。他低头看向水面,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正缓缓抬起头,面具嘴角的裂痕里渗出黑血,滴在水面上晕开一朵朵墨色的花。
“把锁魂印交出来。”面具人开口,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那不是你该碰的东西。”
李屿风反手抽出桃木钉,狠狠扎向那只惨白的手。桃木钉没入皮肉的瞬间,出“滋啦”的灼烧声,手猛地松开,缩回井里溅起水花。他趁机后退两步,握紧拼合完整的锁魂印——印面冰凉,却在掌心散出微弱的暖意,像是有生命般轻轻震颤。
“阴傀门的余孽,躲在井里装神弄鬼?”李屿风故意拖长语调,眼角余光瞥向墨尘声音传来的方向,“有本事出来单挑,别学耗子打洞。”
井水“咕嘟咕嘟”冒泡,水面上的面具人影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七个重叠的轮廓,每个轮廓都戴着不同的青铜面具。“七人组……”李屿风心头一沉,想起溶洞壁画上的七个跪拜者,“你们果然还没死。”
“死?”最中间的面具人影出刺耳的笑,“我们早已舍弃肉身,与阴傀王共生,倒是你——”他突然指向李屿风胸口,“身上有玄机子那老东西的气息,是他的徒弟?”
李屿风没接话,悄悄将锁魂印塞进怀里,摸出凌霜给的黄符夹在指间。他知道拖延不了太久,苏晓晓那边还等着救援,必须战决。
“既然不肯交印,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左边的面具人影说着,井里突然喷出数道黑色丝线,像毒蛇般缠向李屿风的四肢。他侧身躲过,丝线却像有眼睛似的追着他缠,擦过衣袖时,布料瞬间被腐蚀出破洞。
“这是‘蚀魂丝’,沾到就会被吸走魂魄。”李屿风想起凌霜教过的符咒,迅捏了个法诀,黄符无火自燃,化作道金色火墙挡住丝线。火墙灼烧丝线的味道,像极了烧头的焦糊味,呛得他忍不住咳嗽。
井里的七个面具人影同时抬起手,井水剧烈翻涌,竟凭空升起座由黑冰组成的祭坛,祭坛中央插着半截生锈的铁链,链环上缠着无数细小的人影,细看之下全是扭曲的婴儿魂魄。
“这是‘养魂坛’,”面具人影的声音带着得意,“用荒村七十二户的婴孩魂魄炼制,专门克制纯阳灵体。等我们拿到锁魂印,再抓来那个小丫头献祭,阴傀王就能彻底破印而出——”
“你做梦!”李屿风打断他,突然将锁魂印高高举起。正午的阳光透过印面的孔洞,在地上投射出复杂的符阵,符阵亮起的瞬间,养魂坛上的黑冰开始融化,铁链上的婴儿魂魄出解脱般的啼哭,化作点点金光消散。
“不!”面具人影出愤怒的咆哮,井里伸出更多惨白的手,抓向李屿风的脚踝、手腕,甚至扯住他的道袍下摆。他被拽得一个趔趄,锁魂印从掌心滑落,眼看就要掉进井里。
千钧一之际,李屿风用脚尖勾住旁边的老槐树树根,身体悬空翻转,伸手捞回锁魂印。落地时却没站稳,重重摔在青石板上,后背正好撞在井沿,疼得他眼前黑。
“抓住他!”面具人影嘶吼着,井水突然暴涨,漫过青石板流向李屿风。他现那些水竟是黑色的,里面漂浮着无数细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怀里的锁魂印。
“不能被这水碰到!”李屿风想起苏晓晓日记里写的“黑水噬灵”,连滚带爬地躲开。黑水流过的地方,青草瞬间枯死,土地变得焦黑,像是被泼了强酸。
他刚躲到老槐树后,就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树干上缠着的黑色丝线突然绷直,像弓弦般弹出无数细针,扎向他的后心。李屿风猛地侧身,细针擦着肋骨飞过,扎进对面的破屋土墙里,竟冒出丝丝黑烟。
“这树是你们的法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老槐树长得如此诡异,原来被阴傀门祭练成了邪物。
七个面具人影渐渐从井水里浮出,下半身还泡在黑水中,上半身的青铜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放弃吧,”中间的人影说,“你逃不出荒村的‘困魂阵’,那小丫头的纯阳灵体正在被傀儡围攻,撑不了多久——”
“你说什么?”李屿风心头一紧,突然想起苏晓晓怀里的日记本,“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右边的人影轻笑,“只是让那些傀儡闻了闻她的头罢了。纯阳灵体的气味,对傀儡来说可是最好的诱饵。”
李屿风的怒火瞬间窜了上来。他不再管那些抓来的手和黑水,攥紧锁魂印冲向古井。印面的金光在他掌心炸开,形成道金色的冲击波,将靠近的黑水和人手尽数震开。
“找死!”面具人影们同时举起手,黑水中浮出无数影噬虫,像片乌云般罩向李屿风。他将锁魂印护在胸前,金光形成的屏障挡住虫群,却也被撞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突然传来“窸窣”的响动——是苏晓晓塞给他的那颗水果糖,糖纸不知何时被汗水泡软,露出里面半融化的糖块。糖块接触到锁魂印的金光,竟散出淡淡的甜香,那些影噬虫闻到气味,突然像疯了般互相撕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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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的……能克制它们!”李屿风想起溶洞里的桂花糕,赶紧掏出所有带在身上的糖果——有凌霜给的润喉糖,墨尘塞的巧克力,还有苏晓晓偷偷放在他兜里的奶糖。他将糖果一把撒向虫群,甜香瞬间弥漫开来。
影噬虫彻底陷入混乱,疯狂吞噬同类,黑水中的面具人影们明显慌了神:“不可能……纯阳灵体的气息怎么会附着在糖果上?”
“因为这是她给我的。”李屿风趁机冲出虫群,将锁魂印狠狠按向古井的井口。印面与青石板上的图案严丝合缝,金光顺着图案蔓延,整个老槐树开始剧烈摇晃,树干上的黑色丝线纷纷断裂,化作黑烟消散。
“啊——!”面具人影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金光中渐渐透明,“我们不会罢休的……阴傀王一定会找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