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遮风挡雨的男人就在身边,跟着他到哪里,哪里就是归处。
李瑜道,“小峥那里,难免会触及他伤心,我看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不喜欢吃,还硬吃。他心思细腻,怕是想到这些菜可能他阿爹以前吃过。”
章有银道,“放心吧,水宝守着他的,再说哪有那样难受,四岁的记忆现在估计都记不清了。”
李瑜有些想打章有银了,“叫你对孩子好就好,别总拿自己的感受去揣测孩子,你以为谁都像你皮实。”
没爹没娘的章有银确实很皮实。他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情,甚至没遇到李瑜之前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的。
他总是在想,他这辈子活着可能就是为了遇见李瑜。不然,他小时候无父无母那麽惨,总应该很痛苦,记忆很清楚吧。但是都没有记忆,浑浑噩噩的,直到那惊鸿一瞥,混沌开天地一般,他好像开了灵智。
但是章峥的性子确实不好说。
他对外人冷漠,但心底情绪浓烈,记仇得很。
可能他对小时候的记忆也模糊,但是那种无助害怕惊恐的感觉,会刻在骨子里。亦或是,来到李梧桐生长的地方,小时候不好的记忆也会死灰复燃。
两人刚聊着孩子,就见不远处章小水拉着章峥在买糖葫芦。
章小水咬一颗,又把糖葫芦递章峥嘴边,章峥不想吃,章小水就晃章峥胳膊撒娇,然後两个人都咬破糖衣,酸得眯眼笑。
章小水这会儿看起来可黏糊章峥了,手都是挽着章峥的胳膊,一边看路边摊吃食,一边扭头问哥哥吃不吃。俨然就是心疼得不行,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堆到章峥面前。
只为求他哥欢颜。
晚上睡觉的时候,章小水十分主动要伺候章峥。
他将章峥按在床沿边坐好,岔开腿,自己就跪在床塌上,他要凑近时,肩膀被两手一抓,天旋地转落入了结实的怀中。
章峥抱着他躺下,盖好被子蒙着章小水的脑袋,被子下有一小团在乱拱,是章小水不死心地偏头亲他,亲他锁骨丶肩窝丶脖颈丶耳垂,他没等到章峥情动回应,反而章峥肩膀抑制不住的耸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昏暗里章小水一愣,瞪大了疑惑的眼睛。
章峥掀开褥子,就见那双桃花眼水光潋滟的委屈,鼻尖都有些粉红,“好像小狗的小舌头舔,口水糊了我一身。”
章小水挫败气恼,“就这样差吗?”
颇有种平时不努力,考试抱佛脚的懊悔。
章峥侧身抱着他,绸面褥子下是洁净漂亮健美的身躯,毫无阻碍的贴合感受彼此的体温,没有肉·欲只有温情。
就这样默默无言的拥抱着,彼此的心跳体温融合,共同筑造了一个安心满足的小巢xue。只是拥着对方,就拥有了一生所求。不求未来,也不挂念过去,只是沉浸在当下彼此的怀抱里,像连体婴儿浸泡在母胎里,谁也离不开谁。
令人忍不住惬意的喟叹。
章小水脸颊蹭了蹭头上的侧颚,脸又埋在章峥脖子里急促吸气,手紧紧环着瘦劲的腰身有难以自持的失控。
“哥,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埋着脸,声音闷闷的几分情难自已的难耐和悸动,小狗般湿热的鼻息落在脖子上煽风点火,燎原一片,章峥嘴角微微勾起,收拢怀里的腰身,轻抚那截细腻雪白的後脖颈,“我们还太小了。自己都还是个宝宝,怎麽做大人。”
章小水鼻音低低,带着点哭腔,“我想给你生一个,这世上你就有血缘亲人了。这样,一家人里都有血缘了。”
章峥感觉有液体在脖子上蜿蜒,流他心口里去了。
心尖都被烫得一颤。
温柔的亲吻,轻抚彼此的身体,涛涛温情淹没他们,他们是伴侣爱人也是自小默契十足的兄弟,这世上没有比他们更深的羁绊了。
他很想告诉章小水,有他就够了,现在也足够好了,但章小水说这还不够。
平时再契合深爱彼此,毕竟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想要掰碎糅合在一起,就免不得纷争矛盾,一场温柔的口口原来也能引得灵魂颤动,不自觉得想靠近融入对方胸口,在那里筑巢安歇。
经过一夜的修整,章峥和李瑜的情绪都得到很好的抚慰,再出发去清河镇,心情就没那麽沉重了。
李瑜路上休息时,还会给他们说小时候趣事。
说夏天河巷涨水,家家户户都会拿木盆渔网捞鱼;还说他们这里的水车是小时候经常游玩的地方;甚至说他小时候很调皮,邻居家的鸡总是飞出鸡圈,来他家田里吃菜,而邻居婶子也不管,他就摘了邻居婶子家的白菜喂鸡。
那婶子一开始还夸他聪明懂事,结果知道是摘她家的白菜後,立马气得变脸。可他那时候只六岁,也不好说孩子什麽。倒是後面,婶子把自家鸡圈加高修补好了漏洞。
李松涛听着也忍不住好笑,可笑着笑着嘴角就淡了。那户人家,不知道去哪里逃难了,如今屋子还是空的,留给族里看管。屋子年久没人气也不行,分给了族里孤寡户暂住着。
等一行人到清河镇时,章有银直接把车赶到一户人家大门。
仅仅看院墙,一丈高,院墙还修了瓦遮雨晒,高门槛,大门朱红,虎面门环,门楣上六个狮面门簪,瞧着就十分气派。
这户人家还挂了红绸,张灯结彩的,瞧着要办喜事。
李瑜疑惑,这以前是街头,是个很大的油菜籽榨油铺子,几乎全镇的油菜籽都在这里加工熬油。
现在怎麽变成了新宅子。而且看规制,大门朝过了三开,肯定不是商人府邸了。这门脸很是气派,瞧着是武将宅院,而且品级还不低,能临街开门。
清河镇什麽时候出武将了?
章有银没下马,只是在门口拉停了马车和听见动静的小厮遥遥相望。倒是後面的章小水跳下马车,那打量疑惑的小厮立马恭敬作揖,“二少爷,您回来了。”
李瑜一头雾水,然後就见那小厮满脸笑意对他和章有银道,“这两位想必就是老爷夫人吧,宅里婚事都准备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