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9:纪念影展
顾宴最近的行踪,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神秘。
他依旧准时回家,处理必要的工作,但洛星辞敏锐地察觉到,顾宴待在书房的时间明显变长了,而且每次他若无意中靠近,顾宴总会不动声色地切换电脑屏幕,或者干脆合上笔记本。问及,也只说是“在审阅一些机密项目”。
若只是如此,洛星辞或许会以为是商业机密。但与此同时,他还发现顾宴与他的几位资深影迷後援会管理者丶合作多年的造型师丶甚至几位早已退休的剧组老工作人员,都有过秘密的联系。这就不太像是普通的商业往来了。
一股奇妙的预感在洛星辞心中盘旋。他按捺住好奇,没有戳破,只是像往常一样生活,心里却像揣了只小猫,时不时挠一下,痒痒的。
谜底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揭晓。
晚餐後,顾宴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牵起洛星辞的手,带着他走向别墅地下那间不常使用丶却设备顶级的私人影院。影院门口,星星和宴宴已经等在那里,两个小家夥穿着正装,像两个小小的迎宾,脸上带着兴奋又故作严肃的表情。
“爹地,爸爸,一切准备就绪!”星星报告道。
宴宴则提着一个迷你花篮,里面是新鲜的玫瑰花瓣。
洛星辞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看向顾宴,对方只是紧了紧握着他的手,深邃的眼眸在走廊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温柔。他推开影院厚重的隔音门。
里面没有开主灯,只有墙壁脚线的暖光勾勒出轮廓。巨大的荧幕前,没有观衆,只有两张并排放置的丶无比舒适的真皮沙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丶洛星辞最喜欢的雪松香薰气息。
顾宴引着他在其中一张沙发坐下,星星和宴宴则安静地坐在他们稍後一些的位置。
“闭上眼睛。”顾宴在他耳边低声说。
洛星辞顺从地闭上眼。耳边响起轻微的机器运行声,随即,音响里流淌出舒缓而熟悉的电影配乐——是他出道作品的主题旋律。
他睁开眼。
荧幕上开始播放影像。那不是任何一部公开发行过的电影,而是一部精心剪辑的丶属于他洛星辞个人的“电影”。
影片从他青涩的出道角色开始,那些早已被时光模糊的稚嫩面孔和略显夸张的表演,被一一呈现。接着是他第一次获得重要奖项的激动瞬间,他在台上语无伦次,眼眶泛红;是他挑战文艺片时,在泥泞中挣扎的狼狈与坚持;是他登上国际领奖台,从容淡定地用中文感谢世界的风采……
每一个他演艺生涯中的重要节点,每一个被观衆熟知的经典角色片段,都被巧妙地串联起来。镜头语言极其专业,转场流畅自然,配乐恰到好处地烘托着情绪,仿佛是一位极其了解他丶热爱他表演的导演,为他量身打造的致敬之作。
洛星辞怔怔地看着,那些被尘封的记忆随着画面汹涌而至,有艰辛,有荣光,有迷茫,有坚定。他仿佛跟着这部“电影”,重新走了一遍自己的演员之路。
影片临近尾声,在最後一部他获奖的作品片段之後,画面没有暗下去,而是转入了一段明显是手持设备拍摄的丶有些晃动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影像。
那是他蜷在沙发上睡着,额发凌乱,嘴巴无意识地微微张着的模样;
是他系着围裙在厨房研究新菜谱,结果被油溅到丶吓得跳起来的滑稽瞬间;
是他和星星丶宴宴在草地上疯跑,毫无形象地大笑,最後三个人累瘫在一起晒太阳的画面;
是他靠在书房门口,看着里面工作的顾宴,眼神温柔而依赖的侧影;
甚至还有他某次因为入戏太深,半夜惊醒後被顾宴默默拥住,镜头只拍到两人交握的手和洛星辞微微颤抖的肩膀……
这些从未曝光丶甚至有些“不完美”的私人碎片,被一一收录,与荧幕上那个光芒万丈的影帝形象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更完整丶更真实丶也更动人的洛星辞。
影片的最後,黑底白字,缓缓打出一行字,是顾宴那力透纸背的笔迹:
「我的主角,从未下戏。」
灯光缓缓亮起。
洛星辞早已泪流满面。他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顾宴,喉咙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份礼物,太重了。它不仅仅是对他事业的回顾,更是顾宴对他整个人生,从台前到幕後,从辉煌到平凡,最深情的凝视与收藏。
顾宴伸出手,指腹温柔地揩去他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稀世珍宝。他的目光深邃,里面盛满了无需言说的爱与骄傲。
“这……”洛星辞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这就是你最近神神秘秘在忙的?”
“嗯。”顾宴低低应了一声,“本来想等你下一个生日。等不及了。”
洛星辞破涕为笑,又哭又笑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这比我拿过的任何一座奖杯……都重,都好。”
顾宴回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声音沉稳而笃定:“你是我此生唯一的,最佳男主角。”
星星和宴宴在一旁看着相拥的父母,安静地没有打扰。宴宴小声对星星说:“哥哥,爹地好浪漫啊。”
星星点点头,看着荧幕上定格的“从未下戏”四个字,小脸上是超越年龄的动容:“这是爹地用他的方式,为爸爸建造的,独一无二的荣誉殿堂。”
影展结束,回到卧室,洛星辞的情绪依旧激荡难平。他看着顾宴,忽然想起之前那个装着股权转让协议的黑色丝绒盒子,以及那份写着“永生永世”的协议。
所以,这场极致用心的私人影展,这场对他过往一切的深情总结,究竟只是顾宴爱意的又一次盛大表达,还是……在这一切圆满的“总结”之後,预示着某种全新的丶更重要的篇章,即将正式开啓?
那个被顾宴小心翼翼珍藏着的下一步,会在何时,以何种方式,悄然降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