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国际舞台与“故人”音讯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张黑白照片里与他前世酷似的面容,像一枚投入心湖的深水炸弹,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洛星辞盯着那张照片,直到屏幕自动暗下,映出他自己此刻——属于“洛星辞”的丶带着几分茫然与惊疑的脸。
“怎麽了?”顾宴低沉的声音自身後响起,带着刚结束视频会议的些许沙哑。他走近,手自然地搭上洛星辞的肩头。
洛星辞猛地回神,下意识地合上了笔记本。他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对上顾宴关切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什麽,看资料看得有点走神。”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自己都没理清这荒谬的巧合背後可能意味着什麽,不能把顾宴也拖入这团迷雾。当务之急,是即将到来的丶关乎他能否真正踏上国际舞台的试镜。
他将那股寒意与疑虑强行压下,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几天後,顾宴暂停了所有非紧急事务,亲自陪同洛星辞飞往洛杉矶。十多个小时的航程,洛星辞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声练习台词,揣摩角色,偶尔靠在顾宴肩头小憩。顾宴则处理着加密邮件,目光却总会不时落在身边人专注的侧脸上,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骄傲与温柔。
《星骸》的试镜安排在好莱坞一家拥有悠久历史的制片厂内。气氛庄重而专业,来往的工作人员皆是行业顶尖。洛星辞深吸一口气,与顾宴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独自走进了那间充满了未知与挑战的试镜室。
面试官除了导演詹姆斯·卡梅隆,还有制片人丶选角导演等五六位核心成员。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进入正题。洛星辞需要表演的,是一段角色在面临终极抉择时,内心挣扎与信念确立的独角戏,台词不多,情绪跨度极大,极其考验演员的内心张力和眼神戏。
当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时,洛星辞瞬间进入了状态。他站在房间中央,仿佛真的置身于浩瀚宇宙与人类存亡的十字路口。他没有使用任何夸张的肢体动作,所有的情绪都通过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流淌出来——最初的迷茫与恐惧,对过往的追忆与不舍,对责任的权衡,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丶带着悲怆却无比坚定的光芒。
他用流利而富有感染力的英语念出最後的台词,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表演结束,室内有片刻的寂静。詹姆斯·卡梅隆导演双手交叠抵在下巴下,锐利的蓝眼睛久久地凝视着洛星辞,仿佛要透过这副皮囊,看到他灵魂的底色。
“Iing…Veryiing。”(有趣…非常有趣。)导演最终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但眼神中的探究与欣赏却掩饰不住,“你带来了一种……很特别的质感。脆弱与坚韧并存。谢谢你的表演,洛先生,请回去等我们的消息。”
走出试镜室,洛星辞才感觉後背沁出了一层薄汗。顾宴立刻迎了上来,握住他微凉的手:“怎麽样?”
“尽力了。”洛星辞呼出一口气,对他笑了笑,“剩下的,交给命运。”
回到下榻的比弗利山庄酒店套房,洛星辞紧绷的神经才彻底放松下来。他窝在客厅柔软的沙发里,看着窗外洛杉矶璀璨的夜景,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站在了这个舞台上,展现了全部的自己。
就在他准备起身去洗澡时,放在茶几上的丶顾宴为他特制的加密通讯器,突然发出了一声极轻微的丶不同于普通消息提示的嗡鸣。
洛星辞动作一顿,看向那部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高度加密的信息传入,发信源被层层僞装,无法追踪。
顾宴也注意到了,眉头立刻蹙起,快步走来。
洛星辞点开信息,里面只有简短的几行字:
【洛星辞,我是叶白。时间不多了,关于你为什麽会来到这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真相,我想我知道一些。如果想弄明白,单独来见我。地点:……】
後面附上了一个洛杉矶市区的地址,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
叶白!
他竟然也在洛杉矶!而且,他提到了“穿越的真相”!
洛星辞的心脏猛地收缩,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冲向了大脑。他一直苦苦追寻的答案,那个关于他为何来此的谜团,叶白竟然声称知道?
顾宴一把拿过通讯器,快速浏览了信息,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戾气:“不行!绝对不行!”
他斩钉截铁地反对,眼神锐利如刀:“这明显是个陷阱!他怎麽会知道你在这里?又怎麽知道你……的来历?星辞,这太危险了!”
“可是他说他知道真相!”洛星辞擡起头,眼中是挣扎与渴望,“顾宴,我为什麽会在这里?这对我很重要!如果这真的是一个陷阱,那更说明他背後有人,或者他知道些什麽!”
“那也不行!”顾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握住洛星辞的肩膀,力道有些重,“我不会让你去冒任何风险!叶白这个人,早已毫无信誉可言!谁知道他是不是被什麽势力利用,或者根本就是故意引你出去!”
“但那可能是唯一的线索!”洛星辞难得地提高了音量,眼中因为急切而泛起了水光,“我不想一辈子活在莫名其妙的穿越里,我想知道原因!我想知道我和你……到底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只是书中被设定好的情节?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那未尽的语意,却像一根针,刺破了两人之间一直刻意回避的某个区域。
顾宴看着他眼中的痛苦和迷茫,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他猛地将洛星辞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声音沙哑而压抑:“我不在乎你怎麽来的!我只知道你现在在这里,在我怀里!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
激烈的争执在拥抱中暂时平息,但问题并未解决。
洛星辞靠在顾宴怀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知道他是在害怕,害怕失去自己。他何尝不害怕?但那关于根源的疑问,像一只无形的手,攫住了他的心神。
沉默在套房里蔓延。最终,顾宴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他松开洛星辞,捧起他的脸,目光深沉而严肃:
“星辞,我理解你想知道真相。但我不能让你涉险。”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我们折中。明天,不去他指定的地点。我会安排一个绝对安全丶完全在我们掌控之中的地方,进行远程视频通话。这是我能接受的底线。”
远程视频,隔着屏幕,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这确实能最大程度规避风险。
洛星辞看着顾宴眼中那不容更改的坚决,以及深藏其後的担忧,知道自己无法再坚持。他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哑:“好,听你的。”
顾宴这才松了口气,再次将他拥入怀中,像是要确认他的存在。
第二天下午,在顾宴安排的丶安保级别达到战时指挥所标准的酒店秘密会议室内,所有设备经过反复检测,周围布满了顾宴最信任的保镖。
约定的时间到了。洛星辞坐在摄像头前,深吸一口气,接通了那个加密的视频链接。
屏幕闪烁了几下,稳定下来。画面那端出现的,确实是叶白。
但他几乎让人认不出了。
曾经清秀温润的脸庞变得异常憔悴,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头发也有些凌乱。唯有一双眼睛,里面不再是往日的僞善或嫉恨,而是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丶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疲惫。
他看着屏幕这端的洛星辞,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微弱的丶近乎虚幻的弧度,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风箱:
“你来了……洛星辞。或者说,我该叫你……‘异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