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2:宝贝的观察日记
星星和宴宴所在的幼儿园,推崇“在生活中学习”的理念。这周的特别家庭任务,是让每个孩子选择一种方式,“记录家人的一天”。五岁的星星选择了文字记录,而同样五岁但性格迥异的宴宴,则选择了图画日记。
任务发布後的这个周六,洛星辞和顾宴敏锐地发现,两个小家夥的行为有些“异常”。
星星会拿着他的小本子和铅笔,像个小记者一样,安静地坐在客厅角落,时而擡头看看正在一起看剧本的爸爸和爹地,时而低头飞快地写几个字,小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专注。宴宴则抱着她的画板和彩色画笔,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後埋头用稚嫩的笔触和鲜艳的色彩在纸上涂抹。
洛星辞觉得有趣,想凑过去看,却被星星严肃地用手挡住:“爸爸,不能看,这是作业。”宴宴也立刻用整个小身子护住画板,奶声奶气地喊:“秘密!”
顾宴看着这一幕,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将好奇的洛星辞拉回身边:“尊重孩子们的‘工作’。”
一周後,家庭任务完成,老师将孩子们的作品扫描後发给了家长。
晚上,孩子们睡熟後,洛星辞和顾宴靠在床头,怀着一种混合着好奇与期待的心情,点开了老师发来的邮件附件。
首先是星星的文字日记,字迹工整,夹杂着拼音:
「202X年X月X日星期六晴
观察对象:爸爸和爹地
早上:爸爸赖床,爹地叫他三次。爸爸说“再睡五分钟”,爹地说“麻烦”,但还是让他睡了(我看钟,睡了八分钟)。爹地先去准备早餐。
上午:爸爸和爹地在书房。爸爸看电脑(剧本),爹地看平板(工作)。他们没有说话,但是爸爸喝水时,爹地会看他一眼。爸爸笑了,爹地没有笑,但是眼睛没有那麽冷了。
中午:吃饭时,爸爸把不喜欢的青椒偷偷夹给爹地。爹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吃掉了。
下午:爸爸在沙发睡着了,爹地给他盖了毯子。爹地总说“麻烦”,但他会做。
晚上:爸爸陪我拼乐高,爹地陪妹妹画画。睡觉前,他们都会来亲我和妹妹。
总结:爸爸和爹地很好。他们不说话的时候,也很好。」
洛星辞看着日记,眼眶微微发热。星星用他冷静客观的笔触,记录下的却是生活中最琐碎也最真实的温情。那些他自己都未曾留意的细节,被孩子敏锐地捕捉到了。尤其是那句“爹地总说‘麻烦’,但他会做”,简直精准概括了顾宴的本质。
顾宴的视线在“爹地给他盖了毯子”和“爹地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吃掉了”那两行停留了许久,冷硬的侧脸线条在床头灯下显得异常柔和。
接着,他们点开了宴宴的图画日记。
整张画纸充满了童真和奔放的色彩。
画面的主体是四个夸张又可爱的小人。代表宴宴自己的小人穿着粉色的蓬蓬裙,代表星星的小人戴着眼镜(她坚持哥哥以後会戴眼镜),手里拿着书。
而代表爸爸和爹地的小人,占据了画面的中心。
爸爸小人笑得眼睛弯弯,手里举着一个巨大的丶五颜六色的冰淇淋(旁边还画了个箭头,写着“偷吃”)。爹地小人则是一张没什麽表情的帅脸,但在他和爸爸小人中间,宴宴用金色的笔画了好多好多小星星和爱心,密密麻麻,几乎将两人连接起来。
在画面的一个角落,她还画了一个小小的丶鬼鬼祟祟的爹地小人,正把一个空了的冰淇淋盒子扔进垃圾桶(旁边画了个月亮,表示是晚上)。
画纸下方,是宴宴歪歪扭扭丶充满想象力的“文字”注解,需要连蒙带猜才能读懂:
「爸爸xihuan冰淇淋,爹地zhīdào,但不说。晚上会偷偷扔掉,因为爸爸喉咙不好。爹地看着爸爸的时候,周围有星星!很多很多星星!他们抱抱的时候,最暖和啦!」
洛星辞看着那幅画,特别是那个“偷扔冰淇淋”的细节,先是噗嗤一笑,随即心头涌上巨大的暖流和一丝被“监视”的窘迫。他没想到自己偶尔偷嘴,不仅被女儿发现,连顾宴默默“善後”的行为都被记录在案。
而顾宴,目光则久久停留在那些被宴宴画在他周围的丶金色的星星和爱心上。原来在孩子纯净的眼中,他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感,是如此具象而耀眼。
两人沉默地看着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感动与笑意。
“看来,”洛星辞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有些哑,“我们在孩子们心里,透明得很。”
顾宴伸手,将他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低低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洛星辞擡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不如,我们开个家庭会议?基于宝贝们的‘观察报告’,制定一下我们家的‘甜蜜规则’?”
顾宴挑眉,表示同意。
第二天早餐後,家庭会议正式开始。洛星辞将打印出来的日记和画放在茶几上。
“首先,”洛星辞忍着笑,指向星星日记里关于青椒的记载,“我承认错误,以後尽量不挑食,不把青椒给爹地。”他看向顾宴,“你也一样,不喜欢可以直接说。”
顾宴面无表情:“……嗯。”
“其次,”洛星辞又指着宴宴的画,“关于冰淇淋,爸爸以後会节制。至于爹地……”他促狭地看向顾宴,“可以光明正大地监督,不用偷偷摸摸扔。”
顾宴耳根微不可察地红了一下,再次:“……嗯。”
星星和宴宴看着爸爸妈妈认真讨论他们“观察报告”的样子,开心地笑起来。会议在温馨愉快的气氛中制定了几条简单的“家庭甜蜜规则”,比如“坦诚表达喜好”丶“互相监督健康”丶“每天至少拥抱三次”等。
看着孩子们满足的笑脸,洛星辞和顾宴相视一笑。这场由幼儿园作业引发的“观察”,意外地成了促进家庭沟通丶加深彼此理解的桥梁。
然而,在收拾会议记录时,洛星辞无意中瞥见,顾宴将那两份承载着孩子纯真视角的日记和画,小心翼翼地收进了他书房那个存放重要文件的抽屉里,与那份画满爱心的婚前协议,放在了一起。
所以,顾总这是打算……建立专属的家庭档案库吗?那麽,下一份会被他如此珍重收藏的“家庭重要文件”,又会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