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3:顾总的研修班
洛星辞发现顾宴最近有些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并非源于感情,而是行为模式上的某种……微妙变异。比如,某天晚上,他正窝在沙发里看剧本,顾宴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他时,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後用一种极其刻板丶仿佛在朗读某种操作手册的语气,硬邦邦地说:
“多喝热水,对身体好。”
洛星辞接牛奶的手顿在半空,诧异地擡头看他。顾宴却已经移开视线,耳根泛着可疑的红色,转身走回书桌,步伐比平时快了几分。
这诡异的场景让洛星辞心生疑窦。他留了意,几天後,趁着顾宴去洗澡,他“无意中”瞥见了顾宴落在书桌上的平板电脑,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个极其低调奢华的暗金色界面,标题赫然是——「顶级Alpha情绪管理与浪漫表达深度研修班(线上VIP课程)」。
洛星辞盯着那个标题,足足愣了五秒,随即,一股巨大的丶混合着荒谬与甜蜜的笑意涌上心头,他捂着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所以,顾总最近那些生硬的操作,是在……学以致用?
自从发现了这个秘密,洛星辞就仿佛打开了一个名为“观察顾总学习成果”的趣味盲盒。
实践一:土味情话攻击。
某次晚餐,顾宴看着洛星辞,酝酿了许久,才用一种做学术报告般的严肃口吻说道:“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麽吗?”洛星辞配合地眨眨眼:“是什麽?”顾宴:“缺点你。”
空气安静了一瞬。洛星辞看着顾宴那张俊美却写满“我在完成任务”的脸,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差点被汤呛到。顾宴的脸瞬间黑了几分,抿紧唇,不再说话。显然,初级阶段的“浪漫表达”课程,效果不佳。
实践二:标准化惊喜。
根据课程指导(洛星辞後来偷看到的课程表),周三被定义为“惊喜日”。于是,周三晚上,洛星辞收到了一束……品类丶颜色丶包装都严格按照某种“高端惊喜花束模板”而来的红玫瑰,里面附着一张打印的丶措辞标准的祝福卡片。不能说不用心,只是缺少了顾宴特有的那种笨拙又真实的温度。洛星辞抱着那束“标准答案”般的花,笑着对脸色不太自然的顾宴说:“谢谢顾总,花……很标准。”顾宴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实践三:情绪管理(失败)。
情绪管理课程似乎也遇到了瓶颈。当洛星辞因为工作关系和一位年轻导演多聊了一会儿,顾宴周身的气压明显降低,但他牢记课堂要点——“成熟的Alpha应避免直接释放攻击性信息”。于是,他选择了冷着脸,用更加密集的工作来“管理”自己的醋意,结果就是书房的气温连着低了好几天,连去送水果的宴宴都感觉到了,悄悄问洛星辞:“爹地是不是又不高兴了?”
洛星辞看着顾宴明明在意得要命,却偏要强装“情绪稳定”的模样,既觉得好笑,又有点心疼。他的顾先生,似乎在用一种过于刻板的方式,艰难地学习着如何“更好”地去爱他。
一个月的课程接近尾声,最终的结业课题是——“策划并执行一场让对方铭记一生的约会”。
洛星辞暗中观察着,好奇顾宴会拿出怎样一份“标准化的完美答卷”。是包下顶级餐厅的烛光晚餐?还是私人岛屿的浪漫之旅?他几乎能想象出顾宴拿着checklist逐一核对项目的样子。
然而,约会当天,顾宴只是开车带着他,来到了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地方——那家他们最初相遇的丶举办商业酒会的酒店。酒店依旧奢华,但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没有包场,没有鲜花铺路,甚至没有特意清空旁人。顾宴只是牵着他的手,走进了那晚他曾经站立过的丶那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周围是隐约的觥筹交错声,光影流转,仿佛与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重叠。
顾宴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洛星辞。他没有拿出任何计划书,也没有背诵任何课堂上学来的华丽辞藻。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洛星辞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不再有学习技巧时的生涩和刻意,只剩下历经岁月沉淀後的丶全然真实的深情与些许……懊悔?
他握紧了洛星辞的手,力道有些重,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卸下所有僞装後的坦诚:
“回到这里,只是想告诉你……”
他顿了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如果重来一次……在那个晚上,我不会再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你。”
“我会主动走过来,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签一份……期限是永远的合作协议。”
没有套路,没有技巧,只有最朴素的假设,和最真挚的後悔。後悔没有更早地,将他拥入怀中。
洛星辞怔怔地看着他,听着这句比任何课堂上学来的情话都更动人心魄的告白。心脏像是被温水浸泡,柔软得一塌糊涂。他反握住顾宴的手,指尖微微发颤,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湿意。
他踮起脚尖,轻轻吻上顾宴的唇,声音带着笑,也带着哽咽:“顾先生,你根本就不需要上任何补习班。”
他望进对方深邃的眼底,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从你决定爱我那一刻起,你在我这里,早就满分了。”
顾宴猛地收紧了手臂,将人紧紧箍在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他低下头,深深吻住洛星辞,这个吻不再带有任何学习的痕迹,只有全然的本能丶失而复得的庆幸和汹涌的爱意。
酒店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相拥的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与记忆中那个孤独的角落,形成了最圆满的呼应。
所以,这场耗资不菲丶旨在提升“浪漫表达”的研修班,最终以顾总抛弃所有教材丶回归本心而宣告“结业”。那麽,那位据说极其严苛的课程导师,在收到顾宴那份完全偏离“标准化浪漫”丶却充满个人色彩的结业报告後,是会判定其不合格,还是会被这份独特的“答卷”所打动,破格给予高分呢?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那位神秘的导师知道了。但毫无疑问,在洛星辞心里,顾宴早已是独一无二的丶永不毕业的满分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