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喃喃着摇头,“不。”
遗憾的是,他的预感还从未出过错。
事情终究还是不可逆转地发生了,或者说正在发生。
吉莉安径直走到他的帐篷前,她的声音因为阿泰尼昂就在隔壁而刻意压低,不过仍显得气势汹汹:“哈利!
快出来!”
“我在帐篷上!”
文卿也压低了嗓音,“上来说话吧,吉莉安!”
吉莉安擡起头看了看文卿,随即後退两步助跑,四肢并用地攀着帐篷爬上了顶部。
“这上面视野很好,往哪边看都没有遮挡物。”
文卿垂着头和爬到他脚面的吉莉安对视,“你以前在帐篷上面待过吗?”
“废话。”
吉莉安说,“我在这儿长大。
这是我家,你没爬过你家屋顶?”
文卿歪着头看她:“没有爬过。
我家没有屋顶。”
说得就像他是因为没有屋顶才没爬过屋顶似的。
“你家是圆的还是怎麽着,没有屋顶?”
吉莉安听不出这句话背後还有没有别的含义,她爬到文卿身边坐下,顺理成章地跟着文卿的逻辑往下走。
“它不是圆的,它就是没有‘上下"方位的区别……
我家在太空里,在宇宙中。
你的眼神告诉我你不知道太空和宇宙的意思。
好吧,这个词对你来说可能太高深了,这麽说吧,我们家不在地面上,不在地面上的任何位置,不在平原高原山地谷地,它在天上,距离地面很高很远的天上。”
“就像浮空岛?”
“还要高,还要远。”
“你家很奇怪。”
吉莉安直接得有些不礼貌。
“奇怪吗?
只是和你们不一样。
在我们那儿这很寻常,对你来说,我们每个人都很奇怪。
这时候奇怪就不奇怪了,不奇怪才奇怪。”
文卿说。
吉莉安转头看着他,说:“你家一定很漂亮。”
“是很漂亮,但所有东西都隔着一层。
我们从窗户往外看,通过观察的仪器往外看,或者套着一层壳子出去,再借助壳子上的窗户往外看。
所有东西,即使近在咫尺,也很……
很遥远。”
“那就打破窗户。”
吉莉安说。
她根本不明白文卿说的话有什麽具体含义,究竟代表了什麽,她只是本能地觉得难过,这种难过那麽无力,让她回忆起她被人类商人欺骗後的那种愤怒。
她盯着文卿,不自觉地绷紧肌肉,兽类的瞳孔缩成一道细线,看上去既冷血又恐怖,仿佛下一秒就会撕开他的喉咙。
“不不,吉莉安,不是窗户的问题,问题是遥远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