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碰到衣料,掌心的伤口就裂开了,血珠滴在衣服上,晕开一小片红。
老周看着他倔强的背影,想再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摇摇头,叹了口气:“那你自己当心点,别硬撑。”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阿砚没应声,只是埋头捡衣服。
天黑得越来越快,洗衣房里的光线早就暗了,他只能借着天边最後一点微光,把衣服一件一件捡起来,放进木盆里。
冷水比白天更冰了,刚一伸手进去,指尖就冻得发麻。
他坐在木盆前,一下一下地搓着衣服,动作慢得像生锈的木偶。
周围的杂役早就散了,整个洗衣房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搓衣板摩擦衣服的“哗啦”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饿意也渐渐涌了上来,他今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叫,可他不敢停。
月亮慢慢升到了中天,又渐渐西斜,天快要亮的时候,阿砚终于洗完了最後一件衣服。
他撑着洗衣板站起来,腿已经麻得失去了知觉,手也冻得红肿,连握拳都困难。
他看着重新挂满绳子的衣服,长长地舒了口气,却没半分轻松,只有无尽的疲惫和饥饿。
他颤颤巍巍地走出洗衣房,没回杂役房,反而朝着萧玦住的主院走去。
他想去看看,至少现在过去不会被萧玦发现,不会惹他心烦。
主院里很安静,连巡逻的侍卫都换班了,一个人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走到主院的树下,擡头看向萧玦的卧房,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想来萧玦还在睡着。
阿砚靠在树干上慢慢坐下,胸口的疼还在隐隐作祟,肚子饿得发慌。
他看着萧玦的卧房,眼神里满是复杂,有委屈,有想念,还有不敢靠近的胆怯。
自己现在的身份,连靠近主院都是僭越,可他就是想来看看,看看那个曾对他温柔过的人,是不是还好好的。
想着,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什麽都做不好,现在失去了萧玦的信任,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犹未可知,更别说救妹妹了。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第一缕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带着一点微弱的暖意。
阿砚拢了拢单薄的衣袍,心里默默想着:明天的活,能不能少一点?至少能让他有时间,去厨房找些吃的填填肚子。
先活下去,再找其他的机会……
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救妹妹,他都想尽力挽回萧玦。
萧玦是第一个除了妹妹以外对自己好的人,哪怕会罚自己,可也都事出有因。
他不想就这麽失去……
他靠在树下,刚闭着眼想歇会儿,就听见“吱呀”一声。
那是萧玦卧房木门开合的轻响,在寂静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他浑身一僵,像被针扎了似的瞬间清醒,胸口的伤口因为突然的紧张牵扯着疼,连呼吸都顿了半拍。
这个时辰,萧玦怎麽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