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不敢看萧玦的脸色,只剩下一口气:“殿下,奴知错了。”
“既然知错了,那就回府接着领罚。”萧玦的目光依旧盯着沈辞渊,语气冷硬:“他不愿走,沈公子也莫要强求了。好走,不送。”
说完,他转身就往府里走,玄色的背影很快融入门内的昏黄光线里。
阿砚连忙跟上,进府时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雪地里,沈辞渊还站在那里,手里的油纸伞斜斜地撑着,雪花落在他的红色锦袍上,他脸上没有半分生气之意,眼神里反而透着浓厚的兴奋,像发现了什麽新奇的玩物。
阿砚心里一紧,不敢再多看,快步跟紧萧玦的脚步。
萧玦穿过回廊,回到卧房。
屋内生着炭火,铜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扑面而来,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
他脱下身上的裘袍,随手往地上一扔,玄色的狐毛在青砖地上扫过,留下一道浅痕。
他胸口剧烈起伏着,显然还在气头上。
方才他让卫凛去把阿砚带进来,结果没一会儿,卫凛就来禀报,说沈辞渊去了门口。
自己不过一会儿没看住,这小奴隶就敢跟别人拉拉扯扯?
萧玦在心里暗暗咒骂:我难道还比不上沈辞渊?
还是说,这又是阿砚的计谋?
真以为沈辞渊是什麽好东西?
他那些手段,比我狠十倍,你要是真去了,有你受的!
要不是看在沈老将军的面子上,我非扒了沈辞渊的皮!
他在心里把沈辞渊的祖宗问候了十来遍,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又泛着点白。
想着想着,萧玦又拿起一旁的酒壶闷了一大口。
阿砚站在门口,看着萧玦变幻不定的脸色,也不敢说话。
萧玦今天一直在喝酒吗?
他环顾四周,发现桌子上确实放着散落的酒壶,还没来及收拾。
他手紧紧攥着衣角,茫然地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炭盆里的火星“噼啪”响了两声,屋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萧玦才注意到门口的阿砚,眉头猛地皱起,指尖死死捏着手上的玉扳指,像是要把那坚硬的玉捏碎一般:“还愣着做什麽?进来!”
阿砚慌忙应声,快步走进屋,随手将门关好,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声。
他看见扔在地上的裘袍,连忙走过去捡起来。
那裘袍是用上好的玄狐皮做的,价值连城,萧玦就这麽随手扔在地上,可见气性有多大。
他小心翼翼地把裘袍挂在一旁的衣架上,又用手轻轻拂去上面沾着的灰尘,将褶皱理平。
做完这一切,他识趣地走到萧玦面前,“咚”地一声跪了下来,低着头,等着萧玦发落。
炭盆里的暖意慢慢渗进四肢,冻僵的骨头开始隐隐作痛,可他连动都不敢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