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那就毁了他
“怎麽会这样?”
阿砚的声音瞬间拔高,又慌忙压低,他不可置信地擡头看向萧玦,可刚对上那双带着脆弱的眼睛,又怕自己的疑问变成伤害,连忙又移开视线,落在地面的青砖缝上,心脏像被什麽东西揪着,又疼又慌。
萧玦喝了口茶,将杯子放在桌上,忽然伸手抓住阿砚的手腕。
他的手指有些凉,力道却带着点不安的紧:“太医也说不上所以然,只说可能是本就先天不足。”
他擡眼望向阿砚,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像个怕被抛弃的孩子:“阿砚,你会不会从此就厌弃了我?”
“怎麽可能!”阿砚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慌忙跪下身,膝盖轻轻磕在青砖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擡头望着萧玦,眼里满是焦急。
原本他还在心里盘算,等见到萧玦,一定要好好谈谈,说自己不想永远做个被铁链拴着的奴隶,想求萧玦放他出去。
可此刻看着萧玦苍白的脸丶惶恐的眼神,那些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把所有念头都压进心底:现在说这些,只会刺激到萧玦,还是等他好些再说吧。
他反手握住萧玦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殿下,不管您以後能不能走路,不管您变成什麽样,奴都会陪着您的。”
烛火的光映在他脸上,映出眼底的真诚,没有半分敷衍。
萧玦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原本晦涩如深潭的眼底,像是揉进了一点细碎的星光,渐渐透出丝光亮。
他擡眼看向阿砚,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阿砚,你推着我出去走走好不好?”
“好。”阿砚应声点头,指尖下意识扶了扶轮椅的扶手,怕轮椅不稳。
萧玦擡手,指尖捏着阿砚颈间项圈的锁扣,“咔嗒”一声轻响,缠了多日的铁链从阿砚颈间滑落,坠在青砖上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阿砚推着轮椅刚出卧房,夜风就裹着寒气往衣领里钻,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回身取了件玄色裘袍。
那裘袍是上好的狐绒,摸起来软乎乎的,他小心翼翼地搭在萧玦肩头,又伸手将衣襟拢了拢,把漏风的缝隙都遮好,轻声道:“夜里冷,殿下别着凉了。”
两人穿过回廊,廊下的灯笼亮着暖黄的光,映得青砖上未化的积雪泛着浅淡的光泽,脚步声落在雪地上,轻得像羽毛拂过。
很快就到了府後的後花园,远远就闻见一阵沁人的冷香。
几株腊梅立在雪地里,墨色的枝桠遒劲有力,上面缀满了鹅黄的花苞,有的已经全开了,花瓣薄得像蝉翼,沾着点细碎的雪粒,反倒更显清雅精神。
“阿砚,我想看看梅花。”萧玦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向往。
“好。”阿砚放缓脚步,推着轮椅慢慢挪到最近的一株腊梅前。
萧玦擡手时,袖口滑落一点,露出苍白的手腕,他指尖捏着一根开得最盛的枝桠,轻轻一折,“咔嚓”一声,那枝缀满花朵的梅花就落在了他手里。
“阿砚,这梅花开得可真好。”萧玦拈着花瓣,眼神落在花蕊上,忽然开口问:“你说梅花为什麽一定要在冬日开花,夏日开花不好吗?”
阿砚望着雪地里傲然挺立的腊梅,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轮椅的木质扶手,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声音里藏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怅然:“可能,它没得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