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做狗?
阿砚在雨夜里跪了整整一夜。
起初是暴雨浇透了全身,冷意顺着骨头缝往里钻。
後来雨停了,夜风更凉,湿衣贴在身上,指尖冻的发紫。
到最後只剩下膝盖传来的丶钻心的钝痛,连带着小腿都肿了起来,轻轻动一下,就疼得眼前发黑。
他的腰早已挺不直,只能勉强维持着下跪的姿势。
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嘴唇干裂得像要出血,一点血色都没有。
他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耳边嗡嗡作响,仿佛能听见自己骨头摩擦的声音。
有那麽一瞬间,他甚至想就这麽栽倒下去。
可一想到自己的妹妹还在皇後手里,他又猛地清醒过来。
阿婉还在城郊等着他带她逃出去,那个总是笑着说“哥,我不怕疼”的小姑娘,腿上的伤还没好,他必须要取得萧玦的信任,给阿婉换最好的药。
他用尽全力,一点点挺直膝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借着那点刺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天渐渐擦亮王府里值夜的内侍轻手轻脚地推开寝殿的门。
侍女捧着铜盆丶巾帕丶朝服鱼贯而入,脚步轻得像猫。
当今皇上只有一位封郡王的皇子,那就是萧玦。
所以他的一应吃穿用度都是按皇子的最高标准来的。
“殿下,该起了。”为首的侍女声音柔得能掐出水,将叠得整整齐齐的中衣捧到床边。
帐幔被轻轻掀开,萧玦侧躺着,寝衣松垮地褪到腰间,露出冷白的脊背。
他没睁眼,只喉间溢出一声低哼,算是应了。
侍女们立刻分工:两个跪坐在床沿为他穿袜,两个用银盆端来温水,拧干帕子为他擦脸,还有一个捧着梳妆匣,里面放着玉梳丶发带,连束发的丝带都分了三种颜色,供他挑选。
萧玦终于坐起身,发丝垂在肩头,眼底带着刚醒的惺忪,任由侍女为他梳头,目光落在窗外。
雨停了,天边泛着青灰色。
“外面跪着的,还在?”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点晨起的沙哑。
梳头的侍女手一顿,连忙回话:“回殿下,还在,一直跪着,没动过。”
“去凉亭摆早膳。”他转身往外走,内侍们立刻跟上。
阿砚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不由得望过去,心跳骤然收紧,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
萧玦没看他,径直走向凉亭用早膳。
阿砚能听见凉亭里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香气顺着风飘过来,是米粥的甜香,还有糕点的酥香,勾得他胃里一阵翻腾,喉咙里干涩发痒,他从昨天进府,就没吃过一口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萧玦走到阿砚身边修长的手指掐起阿砚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还能走吗?”他问,声音没什麽起伏。
阿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艰难地点点头。
“倒是没晕过去,皇後真是会调教人。”萧玦嗤笑一声,松开手:“起来,跟我去书房。”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奴隶能坚持到什麽时候。
正好最近无聊得紧,那就和这奴隶玩玩。
阿砚想要反驳说自己不是皇後的人,但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只好挣扎着想要起身,刚一用力,膝盖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他扶住地面,缓了好一会儿,才借着手臂的力气,一点点撑着站起来。
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萧玦的内侍想上前扶,却被萧玦一个眼神制止了。
“自己走。”萧玦的声音冷得像冰。
萧玦走到书桌後坐下,拿起一本书,随手翻着:“磨墨。”
他嘴角微微勾起,希望皇後送来的人不要让他失望。
阿砚连忙走到书桌旁,拿起砚台和墨块。
他的手抖得厉害,昨晚被短刀刺伤的手腕还在疼,加上双腿的剧痛,连握住墨块都费劲。